“砰!”厚重的大门紧紧关闭,石长生独自待在了一个巨大的钢铁房间里。这里分两室,一个是练功房,另一个储藏了足够食用一年的粮食和水。
“这就是韩冰练功的地方?”石长生左看右看,这练功房徒有四壁,简单得有点可怕。这是人狼国度中央城堡的二层房间,当人狼国度还叫铁堡监狱时,胡神就关押在这里。后来,韩冰就是在这里与阿健交换身体,练就了爆裂金刚。自己现在成为它的第三个主人,能不能比它从前的主人创下更伟大的奇迹呢?
石长生没有耽误时间,韩冰已复出,世界处在危险中,他刻不容缓地开始修炼。与以往的修炼都不一样的是,他只需手握静心挂件用心“想”就可以了。
在石长生进来之前,光明大帝已经详细地告诉了他自己对静心挂件的理解。作为“开启想象大门的钥匙”,静心挂件在“开门”时表现得平和宁静,石长生感觉身体仿佛穿过了一片混沌的黑暗,进入庞大离奇的“异界”。
从光明大帝使用静心挂件的过程来看,石长生觉得与自己的想象不太一样,因为光明大帝还是使用了少量的魔法力为引导,才得以控制异界召唤兽。但在石长生看来,如果静心挂件真的那么神奇,那么它的使用就应该是排斥实际行动,完全由意识做主才对,也就是说,他只需要“想”就能产生效果,这才不枉“心想事成”的美名。
所以,光明大帝对静心挂件的使用一定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虽然当时异界大军出现时气势很吓人,但石长生觉得并没有超越爆裂金刚的力量,异界强大的魔法力肯定没能得到完美的体现,异界真正的秘密到底藏在哪?如今就得他深入其中去亲身探寻了。
虽然是初次来到这神秘世界,但石长生与圣西姆大法师在一起时听过他的描述,倒不是很陌生。当然,亲眼目睹,还是让人觉得很震撼。
他身处在一片黑暗中,远远看到前方有个发亮的光点,像是召唤一般,慢慢地引他飞去。近了,近了,他看到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球。
再近些,他看清了,这不是球,这分明是一个人的大脑,发着乳白的光芒,在空中慢慢旋转,上面一条条神经血管纵横交错,密如蛛网。
他越飞越近,这个大脑也慢慢变大。当他完全靠近时,才发现自己与这个巨大的大脑一比,简直像蚊子与地球相比,这分明是一块悬浮在空中的大陆——异界大陆。
踏上异界大陆,地面是白的,天空是黑的,没有太阳,硬实的地面发出乳白的光,当时从空中鸟瞰看到的神经和血管,原来是一条条红色的道路,但是却像真正的血管一样不停地脉动。在每条红色道路的交叉处都有一座庞大的城堡,与复生世纪现实的城堡基本一样,只是通体为红色,如果不是顶部飘扬的白色的旗帜特别显眼,几乎与红色的道路融为一体。
除此之外,异界大陆上再无他物,一个干净而单调的世界。
石长生走近其中一座城堡,城头白旗上是一名高举钢刀的狼骑士,石长生这段时间对《英雄无敌》这个游戏有过深入研究,知道这原本是游戏中的二级怪物,战斗力不算强,但胜在数量庞大。
城堡没有大门,石长生从宏伟的城门走进,立刻感觉到地面变化了,原本灰白硬实的地面成了红色,踏上去软软如海绵。城墙内,一座尖细的城堡如利剑般直插天空,而周围地面上都是密密麻麻、面目狰狞的狼骑士。
石长生本以为异界的军队也像人狼或者深蓝的机甲骑兵一样,整齐肃杀地排列,一动不动如石雕。但面前的情形却是狼骑士神态各异,杂乱无章地布满巨大的红色广场,有的悠闲地来回走动,有的在帮坐骑狼梳理毛发,有的呼呼大睡,虽然个个面目丑陋,却是一派宁静安详的景象。
石长生走到它们中间,狼骑士仿佛他是透明的一般,对他秋毫无犯。石长生站在这些强悍的魔兽战士中间,也没有半点紧张或怯意,仿佛自己同它们本来就是熟悉已久的朋友,不,是亲人,的确有种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的确是回归了自己的意识。”石长生心中喜悦,他深深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安全感。
他试着上前与一名狼骑士搭话,伸手去搭它的肩膀,然而手一摸却捞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只是一团意识,身体是在现实世界的。换句话说,他对于这些狼骑士而言就是“鬼魂”,它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并不是狼骑士当他透明,他本来就是透明的。
他不禁哑然失笑,忽然玩心大起,对着狼骑士一顿拳打脚踢,结果当然是拳拳打空。他站在对方眼皮下面,又扮鬼脸,又叫又跳,结果都一样,狼骑士没有任何反应。
“试试看我能不能控制它。”石长生学着光明大帝的动作,向狼骑士挥舞双手:“听我号令!听我号令!快点听我号令!”
结果,狼骑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样子要睡觉了。虽然早意料到这样做没用,但狼骑士的举动还是令石长生惊讶,异界生物应该是不用吃饭喝水也不用睡觉休息的怪物,可以永不疲倦地作战,怎么会有打哈欠这种动作?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这里转了两圈,也没什么发现,便离开狼骑士城堡,身体轻飘飘飞起,来到附近的另一城堡:独眼巨人巢。
独眼巨人是《英雄无敌》中的六级怪物,战斗力极高,能投巨石杀伤敌人,有很强的破坏力和准确度,可惜数量稀少,石长生耐心地数了数,只有六百六十六个,而且这些独眼巨人显得比狼骑士更懒,全都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睡大觉。石长生转了两圈,感觉无聊得很,就试图进入中央城堡。
这里所有的怪物城堡都一模一样,尖利地刺向天空。他转了两圈,发现这占地广大的中央城堡居然没有门。他飞上空中,仔细察看,的确是无门可入。
“怎么可能?难道这城堡只是摆设?”石长生觉得游戏设计者没理由把无用的东西放在游戏中,根据游戏的逻辑,每个设置都应该有它的用途。如果说它只是纯观赏性的东西,可自己进入的是自己的大脑空间,用游戏的话来说,就是程序底层,所有不具操作性的东西都应该不可见才对。
“又是个谜!”石长生开始确信光明大帝的确没能深层次地发掘出静心挂件的内涵,因为他压根没提到这城堡无门可入,他还是以现实中的想法来推测,以为这城堡只是摆设。
石长生离开了独眼巨人巢,又先后到了雷鸟巢、比蒙巨兽巢还有远一些的木精灵巢、银色飞马巢……可是,都一样,每个城堡都无门可入。
既然想不通,这个问题先放一放,石长生主要目的还是要控制异兽,可他用心想得额头出汗,那些怪兽还是一动不动。
“难道非得用一点魔法力为引导吗?”
心念及此,他开始试着使用魔法力召唤。虽然韩冰废去了他的魔法力,可是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他还是习惯性地练回了一些,虽说远不及当年圣西姆大法师的千年法力,可召唤个怪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阴阳合一,天下第一,无形无相,所向无敌!召唤!”站在飞马群中,石长生低吟一声,魔法力启动,胸前静心挂件砰的一闪,所有飞马突然同时起立,向天嘶鸣,巨大的马嘶声回**在空中,如同出征的号角。紧接着,周围的城堡也发出怪兽作战前的吼声,此起彼伏,交相呼应,异界立刻布满浓浓的战意,气势惊人。
“厉害呀!”石长生低头看看静心挂件,看来,只要有静心挂件和少量魔法力,根本不用学就能达到光明大帝那个层次。
但他魔法力一停用,所有怪兽又懒洋洋地伏了下来。石长生皱起眉头,想:“这似乎没什么了不起的。即使能将魔兽控制得纯熟无比,那也无非与韩冰打个平手,如果算上韩冰本身拥有的能量和战力,自己依然不是他对手。何况,这世上一定还有其他拥有静心挂件的人,天知道人家又运用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想到这,石长生坚信,目前看到的绝对只是异界的表面力量,顶多也就与爆裂金刚持平。如果光明大帝知道自己只是把静心挂件运用得和他一样,肯定要失望的。
正在冥思苦想,忽然砰的一声,一匹飞马重重坠在城门口,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来,雪白的马身尽是鲜血,分明是刚刚作战归来。
石长生知道,这一定是被人类的哪个魔法师召唤去现实世界助战,刚刚回来的。他忽然察觉到点什么,走出城外,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同时盯着几个城门。
果然,没过多久,矮人城堡又有一个矮人战士坠下,也是被召唤出去作战刚回来,也伤得不轻。石长生观察的时间一长,先后看到六次魔兽被召出去不久又回来的场景,更有一匹银飞马回来后立即死亡,溶入了茫茫血色大地中,想必对手太强,战死后被异界自动收回。
石长生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这个异界是在自己大脑内的,可别人也能从中召唤魔兽,如此说来,所有人的大脑中共有一个异界。爆裂金刚只是完全激发了自己本身的潜力,异界则是全世界所有人类力量的源头。也就是说,如果每个人都能激发出爆裂金刚那般巨大的潜力,那么异界就集合了所有复生世纪新人类的潜力。
石长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亿万个爆裂金刚的力量集于一身,那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力量?那么,这种力量的根源是什么?
他为自己这个新奇的想法激动起来,过往的经历在他脑海中一幕幕地掠过,那些痛苦或喜悦现在看来似乎都是某种力量的表现形式。他渐渐想到与萧秋水讨论的那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感觉冥冥中仿佛有人指引自己一般,脑中现出一个清晰的图样。
他的假设简单而又深奥:假设世界诞生之初只有一个人,姑且称他为创世神,创世神拥有最强大的力量,而后,他打造万物,把所有的力量分派给其他生命,生命越来越多,他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弱,最终通过牺牲自己创造了天地万物。
“假如创世神的牺牲成就了万物,那要想追寻力量的根源,途径就是——回归!”石长生兴奋了,他认为蛋生鸡还是鸡生蛋的问题有了答案:“时空穿越的实现就是生物找到力量回归的开始。如果在后世出现一个人,他领悟了力量的终极目的,并获得这种力量,再回到世界的开始,那他岂不就是创世神了?”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冷战,假如这种设想是成立的,那目前就出现了巨大的危机——韩冰是最可能第一个领悟这种力量的人,如果自己能想到,那韩冰更可能想到,难道他真的要毁灭世界再重造世界?
可是现在的韩冰根本不像有牺牲精神的人,如果他不是创世神,那又会是谁?
石长生极度不安,他隐约察觉到,在他们背后,似乎有个更强大的人物存在,这个大人物熟悉并操纵着这个世界,包括胡神、深蓝还有天狼星的外星人,都在其掌控之中。他越想越深刻,也越想越混乱,他联想到了永生不死的血族,觉得事情同他们有莫大关联,可是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但他很清楚,自己已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出异界的力量根源,虽然不知道后果会如何,但自己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总能在事到临头时做些什么,不至于让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束手待毙。
虽然眼下做不到穿越时空去寻找创世神最强的力量,但从异界目前的状态来看,这场战争带来了复生世纪人类的大量死亡,从这些不时回归异界的魔兽身上石长生得到启发——这些力量正如涓涓细流融入异界这个大海,也许远不及创世神,但肯定不容小看,凭借其肯定能与韩冰一战。静心挂件所打开的只是异界的第一道门,而要打开最深层次的意识之门,钥匙应该就在这异界之中。
“天地不全,异界也不可能完整,一定有破绽。”石长生这样鼓励自己。他也有些奇怪,上面所想到的,说到底全是自己脑海中一厢情愿的构思,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他完全无法判断。可他的大脑就这么奇怪,明明只是空想,却仿佛有股强大的引导力让他确信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冥冥中一定有人在引导自己,这人又会是谁?
来不及多想,石长生放下诸多疑问,开始了一场在异界的大规模搜索,好在他只是意识状态,可以自由地飞来飞去,大大节省了时间。他检查城堡和城墙,每一道缝、每一块石头都不放过,每一只异兽都要细细观察,每一寸地面只有稍有异常,他都要蹲下来看半天。就这样,如大海捞针一般,他以极大的耐心在异界搜索着认为“可能”存在的“破绽”,除了吃饭时离开异界回归现实,几乎连觉都不睡。一个月下来,宁静的异界多了一个忙碌的身影,一个思考者、探索者,一个怀着并不明确的目标但依然执著追寻的人。
石长生不知道,自己在异界的一举一动无不落入血族主廷伯爵的眼中,他通过墙上一面巨大的屏幕一动不动地盯着忙忙碌碌的石长生,一盯就是一个月时间。
站在兰廷伯爵身后的威米斯忧心忡忡:“父亲,再让他这样找下去,异界残存的能量可能真的会被他找出来,我们是不是该阻止他?”
兰廷伯爵依旧盯着屏幕,仿佛没听到威米斯的话,喃喃道:“孩儿,你可曾透视他的思想?”
威米斯不解:“一个凡人?有这个必要吗?”
兰廷伯爵摇摇头:“我们的确小看了这个凡人,他居然能想到创世神这一环节,这到底只是他天才的想象,还是真有人引导他?莫非……”
威米斯面色大变:“难道……狼牙和猴子还没死?”
兰廷伯爵沉下脸:“你怕了吗?”
威米斯不敢说怕,也不敢说不怕,愣在那儿不敢做声。兰廷伯爵长叹一声道:“让他继续找,这对我们也是个考验,如果连这一关我们都过不了,那就别再提对付史前人类了。”
“是!”威米斯忧心如焚,但又不敢违令。这时,他身体一震,收到一个讯号,忙向兰廷伯爵汇报:“父亲,我们仿制的石长生有反应了。”
“哦?看一下!”兰廷伯爵手心一闪,屏幕变了,画面出现无数高挂在半空中的巨大圆卵,每个里面都包裹着一个赤身**的石长生,浸泡在淡黄的**内,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安静地在卵中沉睡,现在却开始蠕动起来,**不时冒出阵阵气泡。
威米斯道:“您看,仿制的石长生感应到了石长生力量的成长,他们的能量也在飞速增加着。静心挂件在石长生身上的确起了非同寻常的作用,他已不知不觉拥有与爆裂金刚不相上下的能量了。”
兰廷伯爵道:“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
“可是……”威米斯犹豫了一会,道:“如果真让他到了异界底层,那种力量不是仿制人可以吸收的,那是属于人类深层意识的东西,我们根本无法模仿。”
“那又如何?了不起与韩冰打成平手!”兰廷伯爵不以为然。
“万一他和韩冰联手呢?”
“咔嚓!”椅子扶手被兰廷伯爵捏碎,他怒视威米斯:“看来,你是真的怕了!”
威米斯咬咬牙,第一次顶撞兰廷伯爵:“父亲,这已不是游戏了,是战争!战争啊!您就不担心您设计的完美圈套最后套住自己吗?”
威米斯仗起胆子说完,等待着兰廷伯爵雷霆大怒,可是兰廷伯爵只是淡淡地问:“那你以为呢?”
“韩冰和石长生必去其一!”
兰廷伯爵皱起眉头:“你真这么相信他们不会成为对手?”
“他们是对手,但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威米斯回想起卡列琳娜深情的双眼,又道:“我们根本无法预测未来,父亲,不能因为从前的顺利而掉以轻心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兰廷伯爵望着威米斯不屈的双眼,忽然道:“你很大胆,不过,你说得对。”
威米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忙道:“现在韩冰把阿健带了回来,目前两位爆裂金刚对我们还一无所知,韩冰也真的以为他在血族如鱼得水,这是个机会,我们完全可以借人类的力量剪除韩冰,韩冰现在心浮气躁,肯定会上当。”
兰廷伯爵面无表情:“继续说!”
“我们只要略施小计,如此这般……”威米斯小声地陈述自己的计策,“再配合我们对史前人类使用远程催眠机,那石长生一定会对我们感恩戴德,心甘情愿为我们打仗!”
兰廷伯爵哈哈大笑:“好!很好!孩儿,你长大了。”
看到兰廷伯爵的笑容,威米斯信心百倍:“请让孩儿立即与珍珍联系,必定马到成功!”
兰廷伯爵点点头:“好。”
“另外……”威米斯犹豫了一会,道:“还有件事想求父亲。”
“你想我让卡列琳娜活命。”兰廷伯爵目光如炬,一眼看穿了威米斯的想法。威米斯低下头,兰廷伯爵道:“放过她没问题,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感染了人类的恶习,感情是人类的弱点,同情就是软弱,不要沉迷于这些无聊的事情中,记住,你将来,可是创世神的儿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