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的话音刚落，学堂里还在热烈探讨的氛围直接冷了下来。
只听见火坑中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程昱嘴巴张的大大的，看着张毅，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跟随程昱一起的任峻，也是同样的表情。
唯有曹昂和周仓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有些暗自好笑。
曹昂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眼神在程昱和张毅之间来回转动着。
“子恒，莫要开玩笑！”许久之后，程昱笑着说了一句。
张毅摊开双手，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程县令，不骗人，想多听就得加钱。你是不知道，大公子那....”
张毅差点嘴瓢把那两次给曹昂献策的事儿给说出来，连忙岔开。
“真的，程县令，我这谋略，虽说是小小的谋略，不值一提。”
“但是，我也得有点收获对吧，要不你给点粮食也行！”
程昱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毅，这次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大公子献上的计策，多半是出自张毅这里。
只是张毅为什么要经过曹昂和曹洪之手，将计策献上去，却不自己献计呢？
程昱没有在这一块儿多想，想到枣邸给自己的书信。
每次曹昂献计的时候，必定要多要钱财，想来张毅这次是必须要钱的，自己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想到这儿，程昱在自己的钱袋里来回摸索着。
张毅伸着头看着程昱的动作，心里乐开了花，终于又有钱了。
自从上次曹昂把六百金给了自己之后，自己已经很久没开张了。
能赚一点是一点。
“子恒啊！就这么多了！”许久之后，程昱手里握着一小块金子，努力绷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卧槽，这么少！’张毅惊呼出声。
从程昱手里接过那一小块金子，张毅满脸的不乐意。
说好的汉末名人呢？你在东阿、寿张这里混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这么点家底！
不过这话张毅可不会说。
张毅讲金子轻轻的抛了抛，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这次算是吃大亏了。这点金子连大公子给的零头都不够。”
“嗯？大公子还给你钱？”程昱满含笑意的看着张毅问道。
“哦，就是大公子给我们这些亲卫买的粮食补给，是吧，周仓。”张毅连忙岔开话题。
丢人了啊！自己怎么三番两次要露馅。
“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张毅问道。
“说到豪强的私人部曲和自耕农的关系，如何解决。”程昱依旧是淡定的样子，只是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因为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也是维系曹氏进团的根本。
“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解决！”张毅的话直接让在场的几人震惊。
好小子，你提出了一堆政策，结果到了最后实施的时候，你说不解决了。
你这不是坑人吗？
“子恒，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只提出计策却不去实施，怎么能这样！”曹昂不满的说道。
“是啊！张护卫！豪强之事关乎主公基业，怎么能光看不做呢？”一直默不作声的任峻也出言说道。
程昱坐在那里，一直沉默不语，只有眼中不时露出的精光显示出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原来如此！”程昱叹息着说道。
“子恒的意思，我已经大概猜到了。”
“程公，子恒说的是什么意思？”曹昂抓耳挠腮的样子，让程昱有些忍俊不禁。
“是啊，明府，张护卫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任峻说道。
“你们可知道，曹公麾下精锐都是哪些？”程昱并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反问道。
曹昂想了想说道，“我父亲手下有曹仁叔父的骑兵，曹纯叔父的部曲，夏侯惇.......”
说着说着，曹昂停了下来，他似乎明白了一点。
对啊！自己老爹手下的兵都是别人的部曲，只有老爹东郡的郡兵和青州兵才是铁杆。
“想必大公子也知道，李乾的私人部曲就有两千人。”
“更不用说诸如泰山郡兵、陈留郡兵。”
“这些士卒可不是曹公的手下，而是......”程昱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毅抬头看向程昱，心里的震惊也是无以复加。
果然，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都不是普通人。
要知道，张毅能看到这些，就是沾了后世网络的光，什么历史博主、什么百家讲坛的，让他学到了一堆历史知识。
说白了，他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开了上帝视角，而程昱是这个时代的土生土长的人，能够从张毅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内容，已经是相当了不起。
而这样的人，曹操还有荀彧，说不定戏志才已经被举荐上来，后面还有郭嘉、司马懿、钟繇等等。
程昱都这么逆天了，其他谋主型的人才得是什么水平，张毅隐隐有些期待。
“所以，程县令，你明白了吗？只有以军功爵位刺激这些均田制下的百姓，才能培植起另一股新的力量。”
张毅淡淡的说道。
“而军功制，是有些豪强不愿意看到的。”
停了片刻，张毅接着说道。
“眼下曹公麾下谋臣都出自颍川，武将多是兖州豪强、沛国宗族。”
“而世家的关系网远比豪强的大，假如某一天，世家做大，曹公的这些基业岂不是......”
“胡说，我父亲英明神武，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曹昂猛地起身，不乐意了。
张毅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暗自吐槽，那是，曹操在世时候，颍川世家、河北世家跟乖乖猫一样，夹起尾巴做人。
但是曹丕继位之后呢，为了称帝，跟世家妥协，让渡了一堆利益。
这也就导致世家的做大，更别说世家一直在暗丢丢的侵吞“军户”，就是“世兵制”下的“士家”。
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司马懿能暗地里阴养了三千死士。
还不是因为，世家的力量在乱世根本没有被削弱，反而因为乱世而扶摇直上。
直到最后司马家篡夺了曹家的皇位。
只是这话，张毅却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