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不敢抬头，其实心里也在暗暗琢磨。
他确实怀疑此事与大皇子有关，可为何他还敢帮助明渊他们。
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明渊更不好惹。
虽然这样说有些荒唐，在大皇子和明渊中间，他居然选择明渊。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就依靠着这种独特的本能，躲过了许多不必要的牵连。
而现在这个本能在告诉他，得罪明渊的下场可能比得罪大皇子更无法承受。
但如今面对皇上，他自然不能这般说。
“回皇上，臣并没有想那么多，也不知道那么多。”
“臣只是觉得此案有问题，所以便想要为死者主持公道。”
皇上的脸色却猛然沉了下去，一掌拍在桌子上。
“混账，你莫非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还想诓骗朕？”
杨成不住的磕头，额头已然一片通红。
“皇上，臣不敢匡骗您，臣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皇上走过去，伸手掐住了杨成的脖子。
“宋文侯要掐死嫌犯，尚且有人能阻止，你说朕要掐死你，谁会过来阻止？”
杨成已被吓得浑身发起抖来。
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一口咬定他只想为死者找到真凶。
皇上瞪了他一阵，最后只能放开手。
“好，为死者雪冤，还真是凌云壮志。”
“朕之前都不知道杨大人还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那你就好好查此案，实现你的凌云壮志，不然将你就归宋文侯处置了。”
杨成踏出皇宫之后，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等在马车旁的奴仆赶紧过来，将他扶上马车。
明渊已然在马车内等着他了。
“我刚刚看到宋文侯出宫，看起来神色很平静。”
“皇上是如何吩咐的？”
杨成赶紧将皇宫内发生的事情一说，神色十分急切。
“明公子，我算是为了你的仆人搭上了前途，你定要帮我查清此案。”
“连仵作都验不出宋文侯世子中的何毒，你真的有办法能验出来吗？”
明渊只得先安抚他。
“你放心，我有一好友对毒物特别有了解，我已去信让他过来。”
“估计他明日就会到京都，那时自然就能验出世子中的何毒。”
得到了承诺，杨成这才放下心来。
他靠在马车车壁上，满脑子都在想皇上最后问他的话。
皇上究竟是何意思？他想要什么回答？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啊。
明渊此时也在想皇上的用意。
既然他知道身份疑云，还知道此事是大皇子主导的。
他是不在意大皇子这样费心陷害一个普通百姓，还是心中另有盘算？
明渊还是头一次觉得这皇帝老儿似乎有些心机。
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等回到府上，楚玉儿和项灵儿立刻围了上来，两人都很担心魏峰。
阿然觉得魏峰皮糙肉厚，不打紧，反而是萍儿更让人担心。
不过好在杨成已承诺他们，会吩咐狱卒好好照顾魏峰和萍儿。
等第二日一大早，长空中突然传来鹰啼。
阿然对这声音很敏感，赶紧冲了出去。
明渊慢悠悠走出，他知道是自己那位善用毒物的好友来了。
而且还是被苍鹰送来的。
等苍鹰飞过，一个小小的身影落在地上。
阿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八九岁孩童模样的男孩。
“你是谁啊？”
男孩皱着鼻子，脸上是故作严肃。
“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是你家公子请过来的客人。”
客人？
阿然走过去，捏了捏男孩的脸。
“就你还是客人，你今年多大了？读过四书了吗？”
男孩怒气冲冲想要挥开对方的手，可他哪里是阿然的对手。
他眼神一闪，小手已经悄悄捏住了袖袍中的一抹毒药。
就在这时，明渊总算出声打断。
“阿然，不得无礼，这可是我的结拜兄弟齐聚宝。”
阿然这才放开手。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像公子这般厉害的人，怎会和这般小的孩童结拜？
“齐聚宝，好有趣的名字。”
齐聚宝其实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那些可恶的大人总是叫他宝宝。
但若是别人叫他全名，他还是可以接受。
他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小短腿向明渊走过去。
“明兄，你下次有事找我，可提前去信，而不是直接叫苍鹰过去把我掳来。”
“若非我认识小黑，定会把它毒死。”
天知道他早上醒来，一打开大门，便被小黑抓住，直接带到了天上。
而且怕那些大人笑话，他从未说过他恐高。
所以现在虽然已经落在地上，但他还是双腿发抖。
他只能故作镇定。
“说吧，这次又是碰到什么难解的毒，以至于非要将我带来。”
明渊见他双腿打颤，害怕的紧，但仍是装作一副大人模样，觉得好笑。
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
“是我的过错，下次我不会再这样叫你。”
“但这次我确实遇到了麻烦，除了你，无人可以帮我。”
听到明渊这么说，齐聚宝若是有尾巴，只怕都翘到天上去了。
“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尽可直说。”
明渊重重叹了口气，故意露出满脸忧愁的模样。
“你先同我去个地方，我路上慢慢与你说。”
等他带着齐聚宝到了府衙，杨成已经迎接出来。
他左右看看，满脸疑惑。
“明公子，你说的那位用毒高手呢？你不是说今天要把人带来吗？”
明渊示意他看向齐聚宝。
杨成看着眼前的小人，眼睛差点瞪出来。
明公子说的那位用毒高手，他盼了整整一晚上的人，是一个小孩子？
“明公子，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这孩子……”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双手捂住脖子，整张脸慢慢涨红起来。
明明没有任何人碰到他，可他却觉得自己已然呼吸不上来。
就好像那日在皇宫之上，被皇上扼住喉咙一样。
“我……”
明渊笑了笑，拍了一下齐聚宝的头。
“不要胡闹，这位是要帮助我们的杨大人，快把他的毒解开。”
齐聚宝只是随意一挥手，杨成闻到了一股草木的清香。
随即，他的呼吸便顺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