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流血过多昏迷,药铺掌柜才答应免费教他熬药。
那之后,他便学会了熬药。
——
三炷香时间后。
随着药汤浓缩,草药终于熬好。
宁飞鱼小心翼翼将药罐放到砖头上,然后端起之前放入糖人的盆。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溶解,糖人已经变成糖水。
闻着那香甜,他忍不住嘎巴了两下嘴。
狂吞一阵口水。
他手指小心翼翼探入水盆,轻轻沾了一滴放进嘴里。
浓郁的香甜瞬间弥漫在舌苔。
强忍着再尝一口,宁飞鱼端起一小盆糖水,全部倒入药碗里。
刹那间,浓郁的苦药味在糖人水的冲击下,渐渐淡化。
三年来,自从母亲病倒,他便如此就着糖人熬药。
糖人诱人,三个铜板一个。
但他却从未吃过一口。
唯一吃到的便是用水稀释过后的一滴。
仅此而已。
药,实在是太苦了。
他曾尝过一口,苦得他舌头三天都没什么知觉。
娘亲第一次喝下他熬的药时,半个月吃东西都没味道。
直到偶然间路过那家糖人店铺,他想到了这个解决办法。
——
“娘,药好了,快趁热喝吧,凉了就该苦了。”
端着一大碗药走进屋,宁飞鱼放下药碗,拿起碗筷收拾起来。
妇女端起炕头的大药碗,看都没看一眼,大口大口喝起来。
“娘,这次的药苦吗?”
“一点也不苦,还有一种浓郁的香甜味,我儿熬的药真好喝。”
宁飞鱼被夸得忍不住腼腆地笑了。
——
朦胧的月亮渐渐西去。
黑夜下的大地只剩下北风呜咽的声音。
房屋内的炕头上,宁飞鱼辗转反侧,拿着镜子不停盯着自己的脸看。
他不敢睡,也睡不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晚上吃完晚饭,他体内就仿佛有无数灼热的蚂蚁在他血肉钻一样。
那种感觉,抓心挠肝。
整张脸红得宛如熟透的红苹果。
有心想要痛苦嚎叫,可他能做的只有拿着一根木棒死死咬着。
他,不敢发出声音。
他,不想娘亲知道。
他,不想娘亲为他担心。
娘,天下两大剧毒发作了,儿子要死了。
儿子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
呜呜——
娘,我死后你可怎么办啊?!
哭嚎声,一句接着一句在少年心中狂吼。
——
黑夜消失,黎明升起。
古仙山半山腰。
鬼龙趴在巨大的山洞口,遥望远处即将升起的朝阳。
他目露沉思。
在他周围,散落着一地木棍和古藤制作的鞭子。
“蛮荒刀法?只是不入流的刀法么?”
呢喃声从他嘴里念出。
为了自己的徒弟,他可谓煞费苦心。
钻研了一整夜的蛮荒刀法。
让他感觉疑惑的是,蛮荒刀法给他的感觉貌似并不普通。
每一刀挥出时,不但具有荒凉沉淀的荒古气息,还有一种极其沉重的重力。
猩红瞳孔渐渐闭上,仔细感悟蛮荒刀法中隐藏的重力到底是什么。
嗡——
一阵破空声突然响起。
周围山石在他闭目的瞬间,全部凌空而起。
无论大小石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重力,全部漂浮在半空。
就连几百年都没有过动静的古树藤条都在这一刻发出震颤。
此时古仙山半山腰以下,唯一不动的只有鬼龙。
猩红如血的瞳孔缓缓睁开。
眼皮开合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弥漫天地。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那眼神,无情。
那眼神,死寂。
那眼神,冰冷。
“嗖——”
狂风骤起。
地上所有木棍猛地剧烈颤抖。
最后全部冲天,疯狂凝聚在一起。
下一秒,一把由无数木棍,古藤条凝聚的木制长刀飘在半空。
刀鸣震天,宛如啸天狂龙。
鬼龙脸色平淡抬起一只猪蹄,对着上方轻轻挥去。
刀芒破空,白色刀罡刹那间贯穿而去,对着远处另一座荒山狠狠劈下。
“轰隆——”
无数巨石飞落。
千米外的山峦在一阵惊天轰鸣声中崩溃瓦解。
刀芒震空。
附近所有山林在这一刻狠狠往下压去。
一条深不知多少的巨大沟渠,诞生在远处的两山之间。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木刀所过之处,万物再次发出刺耳音鸣。
“噌——”
鬼龙闭上双目,猪蹄轻挥。
下一秒,鸣叫消失,万物重新归于平静。
凝聚成木刀的万千木棍和藤条,渐渐崩溃成灰。
鬼龙放下抬起的猪蹄,于趴地中站起。
轻轻吐出一口气,猩红的瞳孔看向数千米外出现的万丈大坑。
“蛮荒刀法,好一个蛮荒刀法!此刀法最少也是仙刀级别。”
蛮荒刀法经过他一夜的钻研,已经小成。
虽然距离刀法大成还有很远的距离,但以他目前掌握的刀法形态,足够十岁小屁孩用。
就在他想要闭目整理一番经验时,山下突然传来微弱的奔跑声。
“吭哧——”
猪叫声下,鬼龙嘴里吐出长长的大舌头。
宛如狼的鼻子顺着下方仔细嗅去。
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猩红瞳孔亮起。
猪尾对着山洞一卷,化形果落入口中。
青丝问世,芳华无量。
吞天大术幻化出一件青色长袍,遮盖在身。
寒风下,他身上的青色袍子随风飞舞,发出撕拉撕拉的风响声。
睥睨天下般的气势,自他身上向着周围散去。
帅得简直一塌糊涂。
鬼龙刚摆好高手造型,一个傻头傻脑的小脑袋顶着寒风,奔袭上来。
扑通一声响。
“师尊!”
少年傻笑中,心甘情愿跪拜在地。
三叩九拜。
这一次,他没有像昨天那样颤抖跪拜。
而是恭恭敬敬,发自内心肺腑地跪拜磕头。
听着他发自内心的尊敬称呼。
看着他脸上那傻傻的憨笑。
迎风而立,一派高手风范的鬼龙嘴角微微上扬。
“臭小子,今天怎的变了性子?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