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经人介绍来到动物园上班,虽说待遇少了一些但是他觉得很轻松,而司徒甜离开婚介所成了一名幼儿辅导老师,在节假日里辅导孩子们的英语口语,两个人似乎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正常生活,可惜,由于捉摸不定的缘分,两个人又奇迹般地在这里相遇了。
六
蝉叫声从来都不孤单,那是由无数个个体发出的声音相互混杂交叠而产生的一种有起有伏的磁场,很多人都不喜欢这种声音,因为它令人心浮气躁,有一些诡异,透着那么一点儿持续的疯狂。每当听到这种声音,预示着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就快来临了。
今年的夏天出奇的热。
虽然是周末,但动物园里面的游客并不多。一队小朋友打着花花绿绿的遮阳伞穿行在灰白色的墙皮和暗红色的铁栏前面,很像一个个音符,给这个沉闷的上午增添了一点点愉快的节奏。
动物园在市区边缘。正值暑假,许多小朋友和家长一起来参观动物园。陪同在家长和小朋友身边的有一位女老师,二十出头的年纪。
当小朋友的队伍经过老虎的笼子前时,这位年轻的女老师就会指着铁栏里面用英语大声念:“老虎,老虎是森林之王。”然后,小朋友们应和着念出声:“老虎,老虎是森林之王。”当看到熊猫的时候,女老师接着用英文大声说:“熊猫是中国的,中国的熊猫。”很快,走到一个高高的铁栅栏前,里面有山有树,栅栏门口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猴山”,女老师又用英文大声对小朋友们说:“猴子,猴子喜欢吃香蕉。”
这位女老师大概是为了证实一下猴子爱吃香蕉这一特点,她真的从包包里拿出一根香蕉,可就在她试图把香蕉丢进栅栏门里面时,她的举动被身后传来的男人声音制止了。女老师有些尴尬,她知道她的举动把动物园的管理员吸引了过来,她转身试图向管理员解释,没想到的是,当女老师回过头看见走过来的那一名男管理员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就不仅仅是用尴尬来形容了。
“呃……怎么……怎么是……你?”
“是啊,真的很巧。”
“你难道在……在这里工作?”
“嗯,工作一段时间了,这里很好。”
“是吗?”
“是的,起码动物不排斥我,我对动物们友好,动物们一见到我都会发出愉快的叫声。动物比人单纯得多,所以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
谈话中的两个人彼此认识,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他们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于是,家长带着各自的孩子自由活动,那些彩色的伞不再像一串音符,假如从高处看,更像是散落一地的彩色弹珠。
经过了春天,等到了夏天。
女老师是司徒甜,动物园管理员是木村。这座城市不大但也不小,两个人能够遇上绝对是不寻常的缘分。
春天的时候,木村因为私立学校内部的舆论压力辞职了,而司徒甜也不想再做情感辅导员那种每天戴着虚假的面具才能拿到工钱的工作。
木村经人介绍来到动物园上班,虽说待遇少了一些,但是他觉得很轻松。而司徒甜离开婚介所成了一名幼儿辅导老师,在节假日里辅导孩子们的英语口语。两个人似乎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正常生活,但,由于捉摸不定的缘分,两个人又奇迹般在这里相遇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我让木村先生失掉了喜欢的工作,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向你当面道歉,可是……可是……始终没有机会……”司徒甜十分歉意地说。
“不可以这么说的,我当时也是因为太冲动了,我也很想向司徒小姐道歉。”
木村挥了挥手,他手腕上的腕表因为晃动滑下来,木村突然放下手臂,把腕表的表带扣箍紧了一些,司徒甜并没有注意到木村多了一个戴腕表的习惯。
树荫下有一把木制长条椅,木村和司徒甜坐在两头,椅子中间空出了很大一段距离。
有人说,经过情感打击的男人容易成长和成熟,看来木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虽然还是那么普通,但跟司徒甜在一起时言谈举止已经比两个多月前沉稳老练多了。
“事情都过去了,如果木村先生生活得很好,那我也替木村先生高兴。”
“嗯,谢谢司徒小姐关心。对了,那条窄路已经修宽了,照明设备也通了电,现在还有色狼出没吗?”
“最近倒是没听说。”
“那就好,或许真正的色狼已经被警察抓住了。”
“没有……”司徒甜随口说。
“什么?”
“真正的色狼并没有被抓住……”
“你怎么这么肯定?”木村有些紧张地问。
“我有一个朋友是派出所的民警。”
“哦,是这样啊。”
“不过,在那一天,还发生了更加可怕的一件事情……”
“你是说有一个房地产商人被杀身亡的那件事情吗?”木村问。
“是的。”司徒甜点点头,“也很奇怪,自打死了一个人,似乎色狼就从未出没过。你说,这两起事件之间有没有联系呢?”
“你觉得是那个色狼杀害了房地产商人?”
“那倒不是。当天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也在现场,而且那个色狼也出现在了当场,很复杂,可以说相当的复杂,我也理不出头绪。我曾经向那位民警朋友打听过,但民警不是刑警,发生了命案,案件内部的事情他也不清楚。总之,我心里一直存在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件案子上了报纸,但至今没有一个结论,可以说是悬案吧。”木村看向司徒甜,“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在现场是什么意思?”
“对,发现尸体之后,就是我报的警。”
“啊,怎么会是你?”
接着,司徒甜把当天跟沙悦在现场的经过简单说给了木村听,木村想了好半天,才问:“你是说,房地产商人的尸体就是在动物园附近被发现的?”
“是的,尸体就被丢弃在动物园门口的公共厕所里面。”司徒甜见到木村皱紧眉头,她不解地问,“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尸体被丢弃在动物园附近,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很可能知道一些什么……”
“真的吗?请问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郑。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对动物园很熟悉,尤其是夜里,动物园每一个铁笼里发生的一切风吹草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老郑吧?”
“现在不行。”
“为什么呢?”
“因为老郑是动物园资深的夜间看守员,他只在夜里才上班。”
七
“木村先生,你说的那个人每天晚上一个人在动物园里值夜班,动物园是动物的天下,难道他不害怕吗?”
“习惯就好了,动物园有什么可怕的呢?”
“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感觉什么?”
“铁窗里面的那些动物,它们既没有发出叫声也没踏出脚步声,但就是觉得它们此时此刻似乎正与我们近在咫尺,我感觉正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我们看,我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呵呵,司徒小姐,没那么夸张吧!”
就在这天夜里,司徒甜与木村一起来到动物园见老郑,希望能从老郑嘴里得到一些信息,然后告诉陈健,从而帮助警方破案。这就是司徒甜来此的最大目的。
女人有时候的确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拿司徒甜来说,以前她怕见到木村,躲着他都来不及,而今夜她居然有胆子单独和木村在一起,好像也不害怕他有可能是色狼这种事情了。
老郑是动物园的老职工,快50岁了,他晚上守夜白天回家睡觉。老郑这个人对于工作勤勤恳恳,从来不会敷衍了事,这一点倒是和木村的性格很接近,所以,木村和老郑不但谈得来而且两个人还成了朋友。
动物园值班室空着,老郑应该是外出巡逻了。动物园挺大的,根本找不到老郑,想见到老郑只能等待。现在是夏天,夜晚比白天更舒适,司徒甜与木村坐在上午坐过的那把长椅上随意地聊着天。
“司徒小姐,太晚了,你要是害怕了就回家吧,我可以送你到家门口,等明天早晨遇到老郑的时候,我替你问问他好了。”
“也好……”司徒甜站起来,眼睛随便朝一个地方看去,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伸手指向远处问,“咦,木村先生,你看远处那张椅子上,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还真像是一个人,等一等,让我走过去看一看。”
过了一会儿,木村走过来,对司徒甜说:“没错,那真的是一个男人,大概睡着了,不过那个人不是老郑。”
“你们动物园可以随便放流浪汉进来留宿的吗?”司徒甜立刻问。
“应该不能吧。”
“那为什么会有人留宿?”
“因为这也是我头一次夜里到动物园,我也不是很清楚夜间的情况。”
“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死掉了?”
“司徒小姐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他有呼吸的,腹部一起一伏,他肯定图这地方凉快,就睡着了。”
“看上去很诡异,那个躺在那里的人让我想起了之前的房地产商人……”
司徒甜话还没说完,二人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喂!动物园已经关门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道手电筒光线朝二人照过来,木村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巡夜回来的老郑。
“老郑,是我,我是木村。”
“木村,是你啊,你这么晚还没下班在这里做什么?这位女士是……”老郑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看了看司徒甜,又看了看木村,打趣道,“这个地方虽然安静,不过不适合约会哦……”
木村低头咳嗽了一声,他打断老郑的话,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特意带着司徒小姐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老郑很吃惊的样子。
“为的是向你打听一些事情。”
“哦?什么事情呢?”老郑问。
“在说之前,我先问你另一件事,那边躺在木椅上睡觉的男人是谁?难道他跟看门的门卫也认识,怎么会被放进来,睡在这里啊?”木村指着那边睡觉的人问老郑。
“哦,你说他呀,”没想到,老郑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那个人是阿东。”
“阿东,阿东又是谁?”木村不解地问。
“阿东是我们动物园的电工,老婆跟他离婚了,带着孩子离开了他,据说是因为房子拆迁问题。阿东暂时没有了固定的地方住,有时候他会来动物园陪我住,可是夏天太热,两个人挤在值班室里即便有空调也受不了,所以他有时候就躺在外面睡。”
“听你这么说,我记起来了,白天的时候,我确实是见到过这么一个人的,但我跟这个电工不熟悉,刚才天太黑,我没看清他的脸。”木村点点头说。
“提起阿东,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挺对不住他的。”老郑叹了一口气,“今年春天,有一次我突然生病住进医院,就让阿东帮我守夜,没想到,那一晚出了事情,阿东被连累,动物园扣了他不少工钱,然而阿东却没有半点儿怨言。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更亲密了。既然阿东现在没地方可住,那么就放一张折叠床和我住在值班室里,我倒是乐意有个人跟我做伴的。”
“看来阿东这个人很厚道。”木村说。
“你们刚才不是要向我打听一件事吗?什么事啊?”老郑看了看司徒甜,问木村。
“对,是有件事情,”木村想了一下才说,“老郑你还记得今年春天发生过的一起案件吗?一个房地产商人被人杀死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
“我知道这个事情,都已经上报纸了。怎么,到现在警察还没有破案吗?”老郑用手电筒挠了挠头发,又问,“你们打听这件事情做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是这样,距离动物园门口很近的地方不是有一间公共厕所吗?”木村说。
“是啊,我值夜班的时候就经常去那个厕所,因为动物园里面的厕所夜里会锁门,这些你都知道的。”
“我现在告诉你,那个房地产商人的尸体就是在那间公共厕所里面发现的……”
“是吗……”老郑僵硬地眨了眨眼睛,顿了顿又问,“是白天还是夜里,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夜里9点40分左右,男厕所里面。”司徒甜当时在场,她很清楚时间。
“不可能,”老郑没等木村说完就立刻否定道,“如果厕所里有一具尸体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因为我每天晚上至少都要去三次厕所,自从门口的公共场所修好后,我可以说是对那个厕所最熟悉的人。”
“是真的,发现尸体的时候还是我报的警。”司徒甜强调说。
“你是做什么的,警察吗?”老郑问司徒甜。
“不,我只是个幼儿辅导老师。”
“那你晚上9点多去那个厕所里面做什么,而且还是男厕所!”老郑的问话令司徒甜脸都红了。
“是这样的,”一向不善言辞的木村替司徒甜解释道,“那是因为当天司徒小姐帮助一名民警执行任务,没想到的是,却意外发现了房地产商人的尸体。”
“哦。”老郑点点头,他依然很迷惑但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我真的没有印象在厕所里发现过什么异常,更别说是一具男性尸体了,不过……”
“不过什么?”木村问。
“有一天夜里我并没有在动物园值夜,今年春天的三个月里,只有那一天我没有值夜,你们说,会不会就是那一晚出的事情呢?”
“哦,那么请问你是哪一天没有值夜班的呢?”司徒甜问老郑。
“让我好好想一想……”
老郑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才说出了那个日子,司徒甜一听心里就是一震,因为,那一天正是她与沙悦和陈健发现尸体的日子。
“真的有这么巧吗?”老郑低下头,用指甲挠着头皮说,“为什么偏偏我不在,那里就出事了?还好我没在……”
“那一天你为什么不在动物园值班呢?”木村好奇地问。
“哦,是这样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突然生病住进医院,那一晚我就拜托阿东帮我值夜,可是,就在那一天晚上,动物园里面也出了一件事情……”
“还出了什么事,跟发现尸体有关系吗?”司徒甜忙问。
“没有没有,”老郑摆摆手,“绝对跟房地产商人的死没半点儿关系,是动物园内部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木村又问。
“猴山你们都知道吧?”老郑说。
“知道。”木村和司徒甜一起回答。
“在那一晚,从猴山里面跑出来两只猴子……”老郑回答说。
“跑出两只猴子?”司徒甜与木村面面相觑,司徒甜又问,“猴山的铁栅栏和铁网很高,在白天的时候我还注意看了,猴子是越不过去的,怎么会从里面跑出猴子来呢?”
“是啊,我怎么也没听说猴山丢失过猴子的事情?”木村也问。
“那时候你还没有来动物园上班。你们现在看见的猴山是重新加固过的,以前,猴山的铁栅栏最上面的铁丝网并没有那么高。因为猴子并不像老虎狮子那么可怕,攻击性也不强,所以猴山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可以说是露天的。当初修建猴山的时候,猴子是不可能从铁栅栏里面跳出来的,可猴山中心有一棵树,那棵树每年都在长高,猴子要是爬到树尖上,纵身一跃是可以跳到外面来的,不过,猴子一般不会冒险往下跳,因为很高,跳下去很危险,猴子也不傻。事后,动物园的员工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猴子会那么疯狂地冒死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当时跳出来的有两只猴子,只抓住了一只,被抓到的那只猴子跳下后当场摔断了腿,没跑多远。还有一只猴子丢失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后来猴山就重新加固了铁栅栏对吗?”木村问。
“没错,不仅是加固,而且把里面那棵树也锯短了,这样一来,猴子肯定是没办法再跳出铁栅栏了。”
“也就是说,那一夜发生的怪事,老郑你都没有在场,而是阿东在动物园里替你值班,而你生了病,去了医院?”木村继续问。
“没错,阿东只是捉住了那一只摔断腿的猴子,另一只猴子他就没有看到。丢失了一只猴子这种事应该说是动物园本身管理有问题,可动物园领导推卸责任,不知怎么就怪罪起阿东来了,还扣了他的钱。阿东倒没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他这个人脾气好的缘故吧。”
“会不会是因为阿东晚上闲得慌,故意逗猴子玩儿,把猴子激怒了,从而跳出铁栅栏?”司徒甜提出自己的假设。
“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阿东这个人很沉默,尤其是离婚之后他几乎一整天也不和同事说上一句话。还有,他在动物园做电工也好几年了,他对动物早就习以为常了,为什么偏偏在那一晚去逗猴子?所以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那么老郑,请问你当天夜里生了什么病,非得离开不可吗?”司徒甜小心地问。
“肚子疼,总是想呕吐却又呕不出什么来,身上没力气,全身难受,非常难以忍耐,所以我就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医院里面打点滴,在医院里躺了一宿才缓过神来。”
八
第二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司徒甜收到一则短信,短信是木村发来的。他说,对于房地产商人被杀的案情,他有了一些自己的推测,希望跟司徒甜见上一面,把他的想法对司徒甜说一说。
司徒甜很快答应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木村的态度转变了那么多。昨天夜里,木村把司徒甜送到住宅楼的门口微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也没有说什么话,更没有奇怪的举动,很绅士,也很正人君子的样子。如此一来,对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司徒甜的内心更觉得对不起木村了,由于自己的一时冲动,诬陷木村是色狼,令木村被抓从而丢掉了原来的工作。
之前的那一条小窄路已经不复存在,不但拓宽了,而且路面铺上了柏油,两边的路灯又高又大都通了电,这里的夜晚比春天的时候明亮了也安全多了。司徒甜每次回家的时候会路过动物园经过这条小路,这一次,她看到木村正在路口等她。
“司徒小姐,”木村快步走到司徒甜跟前,急不可耐地说,“昨天晚上回去后,我一夜都没有睡着,我觉得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我又不知道我的那些想法是否正确,也没办法把那些推理告诉警察,我最担心的是说了之后会给某些无辜的人带来麻烦。”
“木村先生你不要着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
“嗯,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会告诉你的,不过那是一段很长的推理过程,我们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才能说。”
“那好吧。”司徒甜转动身子朝动物园对面看,那里有一家小吃店,她指了指小吃店,“咱们要不就去那里谈一谈吧。”
“好极了。”木村点点头。
“木村先生,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司徒甜问。
小吃店里,两个人坐下来,点了两杯冰镇饮料,饮料一上桌,木村就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似乎很渴的样子,然后他才说:“我想……我……我知道了杀死房地产商人的凶手是谁……”
“啊,真的?”
司徒甜刚用吸管吸了一口冷饮,听见木村这样说,她险些呛着了。
“是的。”木村重重地点点头。
“那么凶手是……谁?”司徒甜压低声音问。
“我认为是……阿东。”
“啊?”
“嗯。”木村点点头。
司徒甜用手捂住嘴巴,眼睛下意识朝左右看,好像阿东就坐在旁边偷听似的。这个时候小吃店的顾客并不多,她压低声音继续问:“你为什么认为凶手会是阿东呢?”
“主要是因为时间,我是从时间推断的……”
“时间?”
“时间太过巧合,司徒小姐,当我听到老郑住院的那一天与发现尸体是同一天这个重要线索之后,我就觉得很可疑,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是很可疑,但这也不能说明尸体就跟阿东有关系啊,没准儿只是一个巧合呢?”
“当初我也认为是巧合,但是老郑随后说,那一夜在动物园里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就是猴山的两只猴子从铁栅栏里面硬生生跳出来的这件事情。”
“这又怎么样呢?”司徒甜想了想,说,“猴子只是动物而已,它想什么时候跳,就会什么时候跳,这又跟阿东有什么关系呢?”
“我今天在动物园工作时,特意仔细观察了一下猴山,还有猴山四周的环境,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靠近猴山的铁栅栏旁边,也就是距离猴山不远处,有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的是一对蒙古狼。”
“蒙古狼?蒙古狼怎么了?”
“蒙古狼是世界上最大的狼种,也是狼的种族中最凶猛的一个种类,是草原中最好最强的猎手,非常的勇猛好斗,这种狼比其他狼要厉害数倍。蒙古狼的嗅觉相当的敏感你知道吗?”
“嗅觉灵敏和杀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嗅觉灵敏意味着假如附近有鲜血的味道就可以快速地捕捉到,即便血腥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木村先生,我还是理解不了你要对我说什么。”
“可怜的蒙古狼被抓起来后关进笼子里面,每天吃的都是人工饲料,它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鲜血的味道了。你知道鲨鱼吧?一旦海水里出现了血液,哪怕被海水冲淡了,鲨鱼尝到了血腥味就会立刻变得异常凶猛。这就是动物的野性。”
“嗯,你继续说。”
“再回过头说猴山隔壁生活着的那一对蒙古狼,它们太长时间没闻到血腥味了,一旦闻见了,就把持不住了,就会立刻发起狂来,很可能会号叫,也很可能会用身体或头部去撞击铁笼,这样一来,势必会惊吓到隔壁不远处猴山里面的猴子。”
“你的意思是,两只蒙古狼发狂了,使猴山里面的猴子受惊了,然后有胆小的猴子就爬上那棵最高的树,冒险从树顶上跳到了铁栅栏外面。猴子之所以敢这么冒险,是担心被蒙古狼吃掉?”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认为有道理。”
木村得到司徒甜的肯定,他微笑了一下,又说道:“猴子也不傻,从那么高的树上直接跳下去肯定会有危险,如果不是生命受到极大的威胁,没几只猴子敢从那么高往下跳的,你说对不对?”
“是呀,”司徒甜侧着头思索着问,“那么,血腥味的来源究竟在哪里呢?”
“我推想应该是来自于公共厕所里面的那具男性尸体。”
“嗯,经过你这么一说,我认为也有可能。”
“公共厕所有别于别的建筑,因为需要通风,窗子都是常年打开的。如果当天的风向是向动物园吹来的,很可能会把血腥气味吹到动物园里面来,人的鼻子或许闻不出来,但动物的鼻子要比人的鼻子灵敏得多,尤其是蒙古狼的鼻子。”
“当天晚上,一切就算是你说的那个样子,可是,蒙古狼与阿东似乎并没有任何关系啊!”
“老郑说,阿东经常与老郑一起在值班室里过夜对不对?”
“这个我有印象,老郑是这么说过。”
“这样一来,阿东肯定会对老郑很了解。”
“那是当然。”
“老郑经常从动物园门口出去上外面的公共厕所,这一点阿东很清楚,公共厕所里面要是真有一具尸体,必然瞒不了老郑,就算一时发现不了,那么迟早也会被发现,因为老郑不可能一晚上都不上厕所。”
“你怀疑老郑的病是……”
“没错,我怀疑老郑的病是被人投毒了!”
“这……”
“那个人就是阿东。而且夜间的动物园里面,除了老郑一个守夜人没有其他人,门卫倒是有,但门卫大多都是临时工,经常更换,门卫只是住在大门口的传达室里,跟老郑也不熟悉,所以就只剩下阿东了。”
“阿东投毒就是为了让老郑在那一天晚上离开动物园,老郑不在动物园值班,那么也就不容易发现房地产商人的尸体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木村看着司徒甜。
“倘若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阿东投毒令老郑离开动物园,阿东就可以杀死房地产商人,然后把尸体暂时存放在公共厕所里面。但因为当天的风向,一股子血腥气味从公共厕所里飘出来,蒙古狼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引发了兽性,它们发狂了,从而使隔壁的猴子受惊,一只猴子跳下来摔断了腿,另一只猴子失踪了至今没有消息。这难道就是整个案件的经过吗?”
“我就是这么想的。”木村点头,他又说道,“至于房地产商人是如何被阿东杀掉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动机,杀人是需要动机的,动机呢?”司徒甜问。
“动机是有的,可惜也只是我的个人推理。”
“阿东为什么要杀死房地产商人?”
“是的。”木村点点头。
司徒甜睁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她曾经认为相当平庸的男人,她想不到,原来木村居然还是一个思维如此缜密,推理能力这么强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夜里老郑对我们说过的一句话?他说阿东老婆跟阿东离婚了,是因为房子拆迁的问题。我想,很可能是原来的房子拆了而阿东一时间没有房子可住,他的老婆对阿东很失望,就带着孩子走了,离开了阿东。”
“老郑是说过这样的话,阿东的确很可怜。”
“因为拆迁的问题导致阿东对房地产商人恨之入骨,阿东一下子没了老婆孩子,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于是他就找机会杀掉了房地产商人,为的是报仇。司徒小姐,你觉得这样的动机合理吗?”
“我脑子很乱,你先让我好好想一想。”
“可以。”
司徒甜望着天花板紧皱眉头思索了好久,木村不敢打扰她,几分钟之后,司徒甜才说:“就算这些推理成立,可房地产商人有必要大晚上来动物园门口赴约吗?因为我觉得,阿东和房地产商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们之间并不会有什么来往的。”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所以才说自己的那些想法都是推测。”
“木村先生,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记得发现尸体的当天,我和沙悦,还有一个民警,我们看见了三个奇怪的人影从一个地方朝动物园的方向走去……”
“你看见了三个人影?”
“是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说那三个人影奇怪呢?”
“因为那三个人是并排走着的,就跟喝醉了一样相互搀扶着,两边的人紧紧架着中间的人。以前有一个大案子,就是两名凶手把一具尸体架上了公交车,乘客闻到了臭味才报了警。就是因为这一点,当时那位民警很警觉也很好奇,他走下车想一探究竟,可是他又不敢太接近那三个人,因为当天还在执行别的任务……反正耽误了不少时间,那并排走着的三个人就跟丢了。再后来,我和沙悦就看见了两个人从动物园的方向走过来,而那名民警,就是在这个时间发现了公共厕所里面的尸体。当时的状况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三个人?怎么会有三个人呢?”木村思索着说。
“如果这三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是阿东,一个人是房地产商人,那么第三个人会是谁?”
“多了一个人,不会是阿东请来的帮手吧?”木村顿了顿,接着说,“房地产商人的仇人肯定不会少,那么很可能就是两个人联手杀掉了房地产商人,然后弃尸……”
“太可怕了,那一夜怎么会一下子发生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呢?”
司徒甜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还记起,那个夜晚,戴着黑色毛线帽子的色狼也曾出现在现场,不过色狼的话题对于木村来说有点儿尴尬,所以司徒甜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口。
“我的天,你又遇到木村了!?”沙悦在电话里说,“难道他还不放过你?”
“不是啦,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司徒甜解释说,“木村也不是原来的木村了,总之,很多事情都变了。”
“嘿嘿,看来甜甜和木村似乎真的很有缘分哦。”
“我有事情要找陈健,你可不可以把他约出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你找他想要干什么?”沙悦故意酸溜溜地说。
“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啦。”司徒甜被逼得没办法,只好透露给沙悦一点儿线索,“是关于春天发生的那个凶杀案的?”
“公共厕所的弃尸案?”沙悦语速加快,呼气急促地问,“怎么,那案子跟木村也有什么关系?”
“木村现在就职于动物园,男尸就在动物园门口的厕所里被发现的,所以我和木村提起这件事,然后我们就发现了一些关于案件的线索。因为那些线索多半是我和木村两个人猜测推理出来的,所以没办法直接报警,我就想到了陈健,希望把线索告诉他。陈健毕竟是警察,可能那些线索对破案有帮助。”
“原来是这样,好吧,我现在就给陈健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你们。”
九
第二天傍晚,派出所门口的茶餐厅,陈健换了便装坐在司徒甜和沙悦对面,他看了看司徒甜却问沙悦:“那个案件市公安局还没有破获,你们俩能有什么线索?你们要想清楚再说,这种事可不是儿戏,你们懂吗?”
“你不要盯着我,我只是中间人而已,是甜甜有话要对你说。”沙悦连声说道。
“司徒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因为木村先生在动物园上班,案发现场也在动物园附近,我将要说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木村先生找出并且推理出的线索,我现在就全部说出来给你听。”司徒甜的双手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陈警官,有用的就采纳,没用的只当我没说,我也是好心想协助警方破案子。”
“好的,我会认真听你说,也会认真分析的,现在,你可以说了。”陈健很认真地点点头。
接下来,司徒甜把昨天傍晚与木村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健,陈健听后好半天也没言语。
“你说句话啊,我觉得木村推理得很好,你赶紧通知公安局把那个叫阿东的人抓起来。”沙悦说。
“哪有这么简单啊!”陈健说。
陈健叹口气,他的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说道:“木村这个人虽然逻辑能力很强,这是能肯定的,但他是根据他掌握的很小的一部分线索才推理出的那些事情,因此是不全面的,因为还有很多线索他是不知道的。当然,司徒小姐也不知道,这样一来,木村的推理就不能完善了,这也不能怪木村。”
“当天我们三个人都在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吗?”沙悦催促着说道,“我不记得了,你可不可以告诉甜甜和我?”
“这……”陈健搔搔头,“其实这起案件主要是公安局办理的,很多内部的事情,市局里的刑警也不会告诉我,毕竟我们民警主要办理的是民事纠纷,即便这样,我掌握的线索仍然比你们多。是这样的,当天晚上,我们在车里看见远处出现了三个并排走着的黑影,我感到奇怪,然后我就下车去查看。我悄悄跟在三个人后面,就看到他们走进了动物园门口的公共厕所里面,三个人是一起进去的。说实话我也没有太担心,以为就是三个路过的醉汉一起去厕所方便。我走近他们的时候刚巧看见的是三个背影。厕所门口有灯,但也不太明亮。大约仅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有两个人从厕所走出来,当我看到这个情况时丝毫没有产生怀疑,因为我的理解是,两个男人可能小便完了走出来,剩下的第三个人在蹲坑。但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因为走出来的两个人全然没有等候第三个人的意思,他们俩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了公共厕所。我跟着离开的那两个人,他们不但不再并排走了,而且脚步很正常,看不出喝醉的迹象,于是我就更觉得有问题,立刻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跑进男厕所。一进门,我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血腥味夹杂着厕所里特有的臭味,同时我也看见粪坑上躺着一个男人。我伸出手指在那人的鼻底一探,心里就是一惊,是一具尸体。我没必要在厕所里多做停留,立刻离开厕所准备再跟踪那两个人,可就在这个时候,司徒小姐大叫起来,应该是色狼出现的缘故,我稍微迟疑的时候,前面那两个黑影听见喊声也受惊了,眨眼之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追不上他们,心里也担心你们那一边,就朝你们的方向赶过来。接下来,司徒小姐就用电话报警了……这就是当天晚上的经过,你们应该都很清楚。”
“嗯,这些我们都知道,我最想听你说的是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沙悦继续催促说。
“当晚,在距离动物园很近的地方,还发生了一起疑似的交通事故,这些都是后来交警队的同事透露给我的。”
“疑似的交通事故?”司徒甜不解地问。
“因为只发现了一辆可疑的汽车,说成是交通事故也不确切……”陈健有些神秘地说。
“哦?那跟厕所发现尸体的事情有关系吗?”沙悦紧张地问。
“目前还不知道,交警队发现了一辆深灰色面包车,很破旧了,两个车门都打开着,车子就停在路中间,车里和车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你们说这不奇怪吗?”
“弃车而逃?”司徒甜随口说。
“对,就是那种感觉。”陈健点点头又说,“后来交警队的人来拖车子,发现距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有很深的轮胎刹车痕,这说明,车里的司机曾经急刹车过,可是车子前面什么都没有。司机究竟看见了什么非得急刹车呢?从两扇敞开的车门看,副驾驶上应该也坐有一个人,车里有两个人,撞到了或看见了什么,两个人都离开车子,弃车而逃了。”
“会不会是开车不小心撞倒一个路人,车里的人慌了,肇事之后弃车逃逸了?”沙悦推测说。
“肇事逃逸也得把车子开走,开车总比双腿跑得快,车子又有车牌号,留下车子作为铁证那不是更傻吗?”司徒甜说出心中的不解。
“那辆车是偷来的,面包车是一辆赃车,之后交警队联系上了面包车车主,车主说那辆车平时是送货用的,有天晚上停在家门口,第二天车子便丢失了,失主发现丢车后报了警。”
“这样说来也就合理了,两个偷车贼,把车开到半路上,突然撞倒了一个行人,两个贼害怕了,就弃车而逃,过程应该就是这样。”司徒甜推理道。
“问题是,被车撞倒的那个受害者哪里去了呢?”陈健问完之后,看了看司徒甜又看了看沙悦,“把人撞伤了或者撞死了,起码车头会有痕迹留下……”
“天啊!会不会是这个样子?”司徒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两个偷车贼偷了一辆面包车,心里紧张,半途中撞死了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房地产商人,于是两个偷车贼肩并肩架着一个死人,他们想把死人丢到人少的地方去,结果就误打误撞走到了动物园门口,以为公共厕所最隐秘,于是就把尸体丢进了公共厕所里面。”
“真的是甜甜说的那个样子吗?”沙悦问陈健。
“不可能这么简单,要是真是这样的话,这案子不就算是破获了吗?”陈健摸着下巴想了想,“首先,车头前面可以看出有撞过的痕迹,如果将人撞死、撞晕或撞伤,现场是碎石土路,路面也必然会留下一些血迹和翻滚的痕迹。”
“会不会是偷车贼发现把人撞了,担心那个人发出声音,于是就跑下来用重物把撞倒的人弄死了,然后没办法才选择到公共厕所弃尸……”沙悦帮忙分析说。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偷车的贼不傻,偷车被抓最多判几年,要是杀了人那可是重罪,他们有必要还非得故意杀死一个人?趁着天黑逃跑,岂不是更安全?反正车子不是他们自己的,交警队从面包车本身也难查出偷车贼是谁。”陈健反驳说。
“我终于明白你所指的问题所在了,你是说,偷车贼开着一辆偷来的车子撞上了一个路人,假如我是偷车贼,我就面临了两种可能,”司徒甜分析着说,“其一是撞死人了,其二是撞伤人了。”
“没错,”陈健解释说,“而面对两种不同的境遇,偷车贼都可以在趁伤者没注意的情况下逃跑。”
“越听越感觉到奇怪了。”沙悦缩了缩脖子。
“假如没有撞到路人,踩刹车是虚惊一场的话,”陈健耸耸肩,“那么车头上的凹陷痕迹是怎么留下的,偷车贼有必要弃车而逃吗?”
似乎探讨的问题钻进了一个死角,三个人纷纷垂下头陷入沉思,司徒甜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天,她抬起头说:“如果那一辆被遗弃的面包车与房地产商人没有关系,我们说了这么半天,岂不又是在空想一场吗?”
“不,不能说没有关系。”陈健咬着下唇,他在心中思量着要不要把另一些事情告诉司徒甜。
“吞吞吐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沙悦气哼哼地问。
“是这样的,刑警在那辆灰色面包车里发现了一点点血迹,注意,是面包车的内部,然而血迹通过化验比对,与死亡的房地产商人的血型相符。”陈健见司徒甜愣住了,又说,“很奇怪吧,房地产商人的血迹会出现在车里。这只能说明一点,凶手很可能是故意偷了一辆面包车来运尸体的,开着车子经过动物园附近,见那里空旷无人而且很黑,就选择了那地方抛尸。”
“我的思绪都被搞得混乱了。”沙悦揉着太阳穴,“这样一来,偷车贼把房地产商人撞死后抬进车内再抛尸的推理就完全不合情理了,因为车子停车的状态正是一个急刹车的状态,偷车贼不可能把撞倒的人抬进车里,然后又把尸体从车里抬出来去抛尸,开着车去抛尸岂不是更方便更快捷更安全?”
“车内有血迹,这辆车跟被害人有直接关系,这是值得肯定的。”陈健依旧摸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说,“司徒小姐,至于动物园电工阿东的事情,从得到的线索上看,阿东跟房地产商人的案件关系不大,不过,你说的其中一个线索倒是有可能的。”
“什么线索有可能呢?”沙悦问。
“就是动物园里面的蒙古狼闻到血腥味之后发狂,把两只猴子从猴山吓跑出了铁栅栏这件事情。因为当天的确有风,而且当我进入厕所时也闻到了一股子很重的血腥气味。”
“这是木村先生推理出来的,看来他的推理也不全都是瞎想,可惜,猴子失踪的事情与房地产商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对于破案也没有帮助。”司徒甜呼出一口气,垂下双肩。
“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把今天听到的所有线索转述给公安局经办这起案子的同事。至于阿东这个人有没有嫌疑现在也不好说。司徒小姐,你转告木村,千万不要把他推测的事情告诉阿东本人,总之,不可以打草惊蛇就对了。”陈健嘱咐司徒甜说。
“我懂,我明白的。”司徒甜点点头,“我会转达你的意思给木村。而且木村这个人很内向,他不会随口乱说话的。”
“那就好,在这期间,我还会去打听一些线索,因为我不是市局刑警大队的刑警,案子的很多细节我也并不清楚,比如尸体的致死原因,死者的生平简历,死者有无仇家等。鉴于尸体是在动物园附近发现的,死者与动物园之间有没有恩怨纠纷这还真不好说。总之,我今天说的这些你们都不可以告诉阿东或者老郑这两个动物园的员工,这两个人也有一些可疑之处……”
“有什么可疑之处呢,你现在能告诉我们吗?”司徒甜被吊起了胃口。
“是啊,话不要只说一半!”沙悦也很不满。
“算了,现在真的还不能说。”陈健笑了笑,敷衍道,“等我打听出来什么,或是有了新的证据,我再告诉你们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