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惨案犯罪笔记(全11册)

春天的邂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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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嘴里说出来的话和他36岁的年龄不相称,面对司徒甜,他仿佛只会战战兢兢地低头道歉。或许连木村本身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在工作上游刃有余的自己,当面对比他年龄小一轮的司徒甜却总是紧张成这个样子。

“你的这种做法和这种行为,让我很困扰也很生气,木村先生,我真的很生气!”

“真的对不起!”木村一边道歉,一边递出模拟约会上被拒收的那个天鹅绒的小盒子,“我真的很希望……司徒小姐可以……可以收下……收下这个……”

“哎呀,你又来了。”司徒甜皱起眉头,“那天模拟约会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能接受任何来自会员的礼物。请你冷静地想一想,我对你而言,不过只是情感辅导员,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能的……你懂吗?”

“请不要对我这样子好吗?”木村的手还在平平地举着,掌心里那只精致的小盒子在微微地颤抖:“难道我送你一件小礼物留作纪念,是多么无礼的事情吗?”

“不是简单的一个小礼物的问题。”司徒甜的口气越来越冷,“我和你之间没有交集存在的,你不要把模拟约会看作一种异性相遇的形式。我想,我已经说得够直接了,打个比方,我和木村先生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没有交点可言。你喜欢数学,你比我更了解平行线的特点……我这么说,你该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但是……司徒小姐,你对我的好,我忘不掉……”

“我对你的好与不好,都不是发自我内心的。”司徒甜几乎想要揪住头发疯掉了,“那是我的工作,就比如购物区的导购员,她们个个对你笑脸相迎,那并不代表她们喜欢你,那只是她们的工作而已!”

“别这样对我,好吗?”木村似快哭出来了。

本来司徒甜还想再说一些更恶毒的话,但话到嘴边看到木村可怜兮兮的样子,她没有忍心说出口,张合了几下嘴巴就缄默了。

“司徒小姐,请你再考虑一下,再仔细考虑一下,求求你了!”

“我快要被你逼得疯掉了……”司徒甜真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下去了,请你以后也不要再跟踪我,跟踪其他的年轻女士也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一种变态的犯罪行为你懂吗?假如我再发现你这样做,我会毫不犹豫地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到那时你可不要怪我,因为丑话我已经说在前头了!”

“请……不要……这样……对我!”

“够了!木村先生,我真的生气了,非常非常气愤,我现在要回家,请你收回你的礼物,不要再跟着我了!”

冷清的夜路上,和一个古怪的男人单独站在一起,司徒甜觉得十分恐怖,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的语气更显强硬。说完那些冷硬的话之后,司徒甜立刻转过身,快步走了几步,她仔细去听,好在没有听见后面传来追赶的脚步声,但她也没敢回头看,几乎用跑的方式朝着住宅楼的方向逃去。

跑着跑着,司徒甜回忆起沙悦被色狼偷袭的事情,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更加不安,迈开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这个大变态!”

转天上班的时候,司徒甜把昨晚木村跟踪她的事情告诉了沙悦,沙悦一听果然勃然大怒。

“木村对你做了什么没有?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报警,好好修理一下他,给他点儿颜色看看,那样他就老实了。这种变态,不揍是不行的。”

“你小点儿声好不好?”司徒甜拉住沙悦的袖子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婚介所的同事,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木村是个怪胎。其实……其实他这个人挺老实的,只不过处理情感的方式有些不妥而已。”

“甜甜,你还替他说话?”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啦,还没到死缠烂打的程度,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了我和木村先生两个人的声誉。”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那么大嘴巴的女人,不过……”

“不过什么?”

“你让那个人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

“让他明白你们之间不存在可能性。”

“那样的话我倒是说了,但我不知道木村是否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司徒甜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木村先生的脑子可能有点儿问题。我主要指的是情感方面,因此我不保证我的表态他可不可以完全明白。”

“甜甜,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呢?”

“我告诉他,我和他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

话还没说完,沙悦就咯咯地笑出声来,她忍住笑,说:“那种脑袋迟钝得像木瓜一样的男人,你还用比喻句。天啊,我好佩服你哦!他能理解才怪呢!”

“那该怎么办呀?”司徒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要是木村那人足够死心眼儿的话,他有可能通过努力把两条平行线扭曲起来,变成一团乱麻。呵呵,之后可就恐怖了,有你的苦头吃了。要是换成我,我就直截了当地对他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用最直白最刺激的方法把他心里的幻想彻底灭掉。”

“那样残忍的事情我可做不来的。”

“如果木村依旧不死心的话,他还会缠着你,跟踪你,甚至趁人不备……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现在心里很烦,真的是很烦啊!”虽说司徒甜并不是第一次被男生喜欢,也不是第一次被不喜欢的男人追求,但这次木村的事让她心里相当沉重。

“唉,真拿你没办法。”沙悦嘴角耷拉下来,她认真地想了片刻才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假如那个不开窍的木村再跟踪你,你就大叫‘抓色狼’,这样一来,我想,再死心眼儿的男人势必也会有受挫感吧。你觉得呢?反正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这样对待人家,岂不是太过分了?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色狼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才认识他几天,你足够了解他吗?有几个色狼会把‘色狼’两个字写在脸上,那个人30多岁还没有恋爱过,谁敢保证他不会心理变态?他不变态怎么会尾随你那么远?这么恶心的事情他都能做出来,这已经就是色狼的行为了!”

“好了,别说了!”

“甜甜,你要不尽快让他狠狠碰钉子,或是撞个血流满面,没准儿他很快又要跟踪你死缠你了,我这么说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哦!”

沙悦不祥的预言竟然在这个周末应验了,当天的情形和那一晚几乎一样,只不过时间早了一些,天还没有黑下来。沙悦今天下午休假,所以司徒甜又是一个人回家,似乎木村总是挑选司徒甜落单的时候才跟踪她。

“司徒……司徒小姐。”

司徒甜双肩一抖,她更希望那一声是自己的幻听,可惜回头一看,她再一次看见木村那一张平庸的脸孔,而且那张平庸的面孔还汗津津的。

“你又跟踪我?我真的要报警了,上一次我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已经警告过你,我真的要叫警察了!”

“你……你真的那么讨厌我?”木村鼻子一酸,已是带着哭腔说,“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司徒小姐不是还说,跟我聊天很愉快吗?”

司徒甜深深地吸足了一口气后,火山爆发般大声吼道:“以前不讨厌,但现在我非常非常反感你。我最不能容忍天天被别人监视。你是我什么人啊?你要是再敢跟踪我,我一定让警察把你抓起来!现在,请你在我眼前消失!立刻消失!”

“好吧,好吧,我明天不跟踪你了,那么下周我们可不可以正式约会呢?”

“我拒绝!”司徒甜口气强硬。

“那么下下周也可以,只要你有时间……”

司徒甜想哭的心都有,她实在是压抑不住了,斩钉截铁地对木村说:“木村,我根本对你没感觉,一丁点儿感觉都不存在。我对你表示出来的友好,那完全是为了工作,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演戏……以前我本来不想打击你,可你却一直逼我,现在你能够听懂了吗?”

司徒甜说得够狠了,原本以为严词拒绝之后,木村会打退堂鼓,不料今天的木村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脸悲壮不说,还迈开坚定的步伐朝司徒甜一步步逼近。

司徒甜有些慌了,仿佛木村变成了一条大狼狗,转身就跑担心被追,原地不动又怕对方扑过来,所以,司徒甜不得不一步步慢慢地朝后退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

“我真的这么让人讨厌吗?我参加了情感辅导,我想改变我自己,我一直都努力学习,我做了这么多功课,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木村的双眼像是着了火,不断说着话,口齿非常清楚。司徒甜仍旧一步步地后退,手里已经握住手机,随时准备报警求救。

“你别再靠近我,我警告你!”

“她们都拒绝我,我还以为你跟那些庸俗的女人不一样,结果,你还是跟她们一样也拒绝了我。为什么啊?为什么都这么对我,我只想对一个女人好,也同时得到她的爱,我做错了什么?请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此刻木村的声音中含着一股阴郁凄楚和无奈。司徒甜的确是被这阵势吓坏了,因为害怕而全身打战,尤其是当她把视线落在木村的脸上,与之四目相对之后,她脑中就似乎被雷劈了一下,恐惧立刻加剧,就在她准备转身逃跑的时候,木村却一个箭步冲到她背后,伸出双手抓住了司徒甜的两条胳膊。

“等等!”

“你放开我!”

司徒甜的右手脱离了束缚但左手腕却被木村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步被迫停下,双脚绊在了一起,滑了一下险些摔倒。因为木村握得太紧,他的身体反而成了司徒甜的支撑。这样一来,木村为了不让司徒甜再次摔倒,他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整个抱住了司徒甜的腰。瞬间,司徒甜全身都**了,脑袋一热,便大声地尖叫起来。

“快来人啊!救命啊!有……有色狼,抓色狼啊!”

司徒甜发出如此呼喊,也不是因为想起了沙悦的嘱咐,而是因为近距离出现危险的一种发自本能的求救。

“有色狼啊!抓色狼啊!谁来帮帮我?”为了摆脱木村的双手,司徒甜接连大叫了好几声。

“喊什么?快住口!”木村也害怕了。

司徒甜的声音响彻天地,木村不得不抬起一只手去堵司徒甜的嘴巴,可这样一来,只能让司徒甜喊得更大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传出了好远的距离。

住在建筑工地上的建筑工人闻声从简易宿舍里探出头来,没多久就围拢过来一小撮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多。木村愣住了。有一个粗声粗气的工人问木村:“你是她什么人,你想要干什么?快住手!”

“我们……我们是认识的。”木村只好松开司徒甜,对着围观的人发自内心地解释。

“认识?真的认识吗?”有人问司徒甜,司徒甜吓坏了,她疯狂地摇着头。

木村依旧试图遮掩,他应该是说了很多话,不过司徒甜全然没有听进去,她只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个身材魁梧的建筑工人靠过来,把手放在木村的肩膀上。木村想用自己的力气把那只大手拨开,他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一面解释一面试图冲出人群。这一举动更加引起人们的怀疑,不知是谁悄悄地报了警,而几个围观的大汉围成一圈困住木村,使他无法脱逃。不到10分钟,警笛阵阵,巡逻的警车出现在了人群后面。

一刻钟之后,司徒甜与木村坐上警车一起被带到附近的派出所。

激动和紧张的心情退去,两个人都冷静下来,木村感到愧疚,司徒甜也对自己刚才的大吵大闹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两个甚至都不敢互相对望一眼。

原本司徒甜想得很简单,以为民警最多批评训斥一下木村,这件事情就会过去了,可是,木村被两名大个子民警带入一个房间之后,审问了足足半小时,也没见到木村和民警走出来。

等待讯问过程中,司徒甜被一名女民警指示坐在办公大厅的塑料座椅上。这个季节,白天和夜间温差很大,夜里的派出所也有些冷清,尤其是当人安静下来的时候,加上楼道里的过堂风一吹,就更阴凉了。

司徒甜环抱双肩,心里越来越不安,于是她想起了沙悦,拿出手机给沙悦打电话。

“甜甜,你怎么了,为什么声音都在发抖?”

“我……我被抓进派出所了!”

“啊?”

司徒甜语无伦次地说明了情况之后,沙悦安慰司徒甜说:“别害怕,我马上就赶过来,你等我啊!”

司徒甜强忍着没有热泪盈眶,仿佛觉得自己这下子有了无数生力军似的。没超过一刻钟的时间,沙悦就跑进了办公大厅。一见到沙悦的身影,司徒甜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往下滴。

“甜甜,木村对你做了什么?这个变态,这个浑蛋!”

司徒甜一脸委屈,只是摇头,沙悦又问:“都是因为你太心软才铸成的大错,他没有得逞吧?甜甜,你快告诉我,那个浑蛋有没有得逞啊?”

沙悦大声喧哗被一个民警察觉,他走出来,看见沙悦之后,二人一起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个年轻的男民警正是沙悦现在交往的男朋友,男民警的名字叫作陈健。

“你来这里做什么?”陈健问沙悦,“你们认识吗?”

“是啊,她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好朋友甜甜啊。没想到她真的被那个变态侵犯了,跟我预料的一个样。你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流氓,让他以后不要再缠着甜甜了。”

“你不要大呼小叫的好不好?”陈健指了指墙上“禁止喧哗”四个大字说,“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家,所有的事情都要查清楚才能下结论。你小声点儿不要吵闹,知道吗?”

“查啊,那你们警察查出什么来了吗?”沙悦听完陈健那一席话感到很没有面子,宛如是自己被色狼袭击了似的,鼻翼鼓胀,气势汹汹,一个劲儿追问。

“好了,别闹了,现在警方人手不足,你们俩坐下来等一会儿,小点儿声音讲话,不要打扰警方正常工作,行了吧?”说完,陈健对着沙悦笑了一下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还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又等待了10分钟的时间,司徒甜被陈健和另一名中年民警带入了一间很像会客室的地方。司徒甜原本以为自己会跟电影里一样被带入一间有着明亮台灯的讯问室,结果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子,司徒甜这才松了一口气。

司徒甜坐在一把不太硬的椅子里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当提及“模拟约会”这样一个新概念时两个民警十分费解,经过司徒甜耐心的解释之后,民警才基本了解了情况。谈话后司徒甜被带出会客室。

“我很想知道,那个木村先生……”走到门口时,司徒甜问陈健说,“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被拘留?会不会被判刑?”

“还需要进一步的审查。你不用管他,以后外出注意安全,交友也要慎重,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陈健铿锵有力地回答。

走出会客室经过楼道来到办公大厅,司徒甜都没有看见沙悦的身影。她在洗手间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沙悦一直没有从里面走出来。司徒甜很着急,她掏出手机刚要拨号码,却看见一名女民警陪同沙悦一起从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了,司徒甜连忙追过去,问沙悦道:“你去了哪里啊?”

“出了派出所再说吧。”沙悦一脸诡笑,仿佛是帮司徒甜报了一箭之仇似的得意,这令司徒甜更加疑惑不解。

走到办公楼门口时,女民警点点头对沙悦说:“谢谢你的证言,假如嫌疑人一招认,我们会立刻采取必要的措施。有可能依然需要你的进一步指认,谢谢你能继续合作。”

“不客气,协助警方破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不是吗?”沙悦微笑着说。

“刚才出来的时候,那名女民警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离开派出所没走出多远,司徒甜便忍不住问沙悦。

“哎呀,怎么说呢?”沙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把脸转向司徒甜,问出的问题有些唐突,“你还记得吗,前些天我不是也遇到色狼了吗?”

“我知道啊,可那件事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呢?”

“是这样的,当你被叫进去询问情况的时候,刚巧有一个女民警经过我身边,我呢,就把我前不久碰到色狼的事情告诉了女民警……”

“是吗?那么女民警怎么说,抓到那个色狼了吗?”

“女民警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有不少年轻女士报案说在住宅楼附近有色狼出没,派出所已经下大力度调查了。她又告诉我,刚才警方还抓到了一个嫌疑人,并且要求我去辨别一下那个嫌疑人是否就是当天我遇到的那个色狼。”

“你就去了?”

“嗯。”

司徒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她又说:“可你知道今天抓住的男人只不过是木村先生,并不是你遇到的色狼啊!”

“先听我把话讲完好不好?”沙悦继续说,“然后女民警就带着我到了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那里有一面大玻璃,应该是魔术玻璃,我从玻璃里面看见了木村。女民警问我,当天袭击我的是不是就是这个男人?”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并没有看清楚色狼的脸,但是……但是从身材上看,倒是有些相像。”

“啊!”司徒甜捂住自己的嘴巴,“你这不是陷害木村先生吗?”

“怎么可以叫作陷害呢?”沙悦握紧拳头在胸前挥了挥,“我说的是事实呀。木村的身材就是和那晚的色狼很像啊。谁又能保证木村不是色狼呢?你能保证吗?我只不过说出自己的怀疑而已,怎么能叫作陷害呢!”

“唉,但愿警方能够尽快抓到真正的色狼,查明事情真相,木村先生也最好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

“其实我之所以那么对警察说,主要还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什么?”司徒甜一脸不解。

“你想,如果只是以普通情侣吵架的结果把木村从派出所放出去,他没吃什么苦头,没准儿仍然会在你身边打转转,你说,你还能拿他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嫁给他?选那么一个平庸的男人结婚,你心甘情愿吗?”

“那也不能让人家背黑锅呀!”司徒甜心里不是滋味。

“反正我指认他的时候面对的是魔术玻璃,他根本看不见我是谁,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沙悦把手搭在司徒甜的肩膀上,宽慰她说,“你不要那么心软了,甜甜啊,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再说,木村也不是什么好男人,一个好男人能干出偷偷尾随一个女人这样恶心的事情来吗?吃点儿苦头是应该的,让他受点儿罪是他尾随你的报应不是吗?”

司徒甜虽然想反驳,但沙悦讲的这些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如果警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说就把木村释放了,木村没有吃到任何苦头,依照他的固执性格,很可能依然缠着自己不放,到了那个时候,即便自己再报警,警察也会认为他们两个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从而不再予以重视。

“好了好了,甜甜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木村反正迟早会被释放出来的,也许你这几天感觉不太好,但结果对你对他都是好的,对不对?”

“嗯,悦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司徒甜虽一时无法释然,但也做不了什么。

木村因为证据不足而获释,但是,警方过于重视沙悦的证言,仍然对木村明察暗访,不仅了解了木村的生活状况,而且还调查了他的工作情况。

这样一来,有一些负面的传言就被木村工作的私立学校的领导和同事听了去。木村在工作上任劳任怨,内向的性格决定了他对流言蜚语过于敏感。面对同事传出的冷嘲热讽,木村倍感难堪,尤其他的职业还是传道授业的老师,一些女学生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悄悄议论起他被抓进派出所的有关传言。

最后,木村不得不选择离开他工作了数年的岗位,他辞职了。私立学校为了自身的声誉,即便木村是一名优秀的好老师,学校方面也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挽留。

辞职之后,木村向婚介所提出了请求,他要求中途退会。会员退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婚介所也恨不得把木村这样的情感困难户从会员名单中剔除。

以上这些都是沙悦跟婚介所的其他会员打听到的消息,但司徒甜得知这些消息之后,心里相当的沉重。

在起初的几天时间里,司徒甜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是会感到害怕,但自从木村被派出所释放之后,便再没有出现在司徒甜的面前,司徒甜这才逐渐安下心来。

婚介所准备给司徒甜安排其他男会员开展新的模拟约会课程,却被司徒甜拒绝了。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沉重,她越来越厌恶这份虚情假意的工作。不久之后,司徒甜主动向婚介所提出辞职。

司徒甜的人缘很好,于是很多同事决定给司徒甜举办一场欢送会,当然,这很大程度是沙悦鼓动起来的。五个女生先是吃饭,然后又到一家ktv去唱歌,玩到解散时都已经快深夜11点了。

因为有沙悦在,司徒甜也不怎么担心时间晚,唱完歌出来,两个人拦住一辆出租车朝租住的住宅楼的方向驶去。司徒甜因为失业心里难受,所以别人唱歌时她只是坐在角落里灌酒,酒喝多了,车子一摇晃她就很想吐。出租车行驶到了距离租住的地方不远处,沙悦就扶着司徒甜提早下了车,司徒甜抱着一棵大树吐了起来,吐完后人就舒服多了,于是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慢吞吞地朝住宅楼走去。

沙悦的家比司徒甜的家近一些,沙悦原本是想把酒醉的司徒甜送回家的,却被司徒甜拒绝了。她说她吐出来之后舒服多了,自己很清醒。再说,沙悦不是一个男人,让沙悦一个女人赶夜路回去自己也不放心。就这样,两个人在沙悦的家门口分手了。

虽然二人一起经过了那条可怕的窄窄的小路,但现在时间实在太晚,前面的路黑乎乎的,路边的小店铺门窗紧闭,连门口的灯全都熄灭了。

风一吹真是很冷,司徒甜加快步伐走起来,但头晕晕的,双脚还是有些软,路上完全看不到半条人影。没人会在这种时间还出来瞎逛,除了司徒甜。她一边胡思乱想地走着,不知不觉地,醉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黑夜无形的恐惧感。

原本就胆小的司徒甜,似乎听到除了自己脚步声还有别人的脚步声。错觉,一定是错觉。她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人跟过来。司徒甜在心里骂自己真的很胆小很没用,感觉以前自己并不是这么胆小,可为什么现在变得越来越胆小了呢?

司徒甜想跑回家,又觉得脑袋有点儿晕,要是真跑起来的话,没准儿到不了家自己就先晕倒在半路上了,因此她不敢走得太快太猛。就在这时,她真的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司徒甜大惊失色,心里想:这下子糟了,真的有人在后面!

但是司徒甜猜不到,后面跟着自己的人究竟是木村还是真正的色狼?

司徒甜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头太晕她不敢太用力地回头看,当她慢慢地转过头之后,司徒甜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住,只见就在她背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男人的身影。司徒甜顿时肩膀颤抖了一下,牙齿都打起哆嗦,她顾不上头晕拼了命地朝前面跑起来。

背后男人的脚步声似乎配合着司徒甜的步伐加快了速度,眨眼之间,司徒甜就感到有一双阴冷的大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还没等她叫出声来,有一只手很有经验地捂在了她的嘴巴上,司徒甜同时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是从身背后的男人的衣服上散发出的味道……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色狼!

司徒甜的五脏六腑急速跳动,四肢**,大脑彻底被恐惧侵占了之后她感到的全都是绝望。头越来越沉,手脚越来越失去了力量,一只鞋都脱落了,可怜的司徒甜欲哭无泪,大概不幸就要在今夜发生了。

司徒甜在心中不断地对自己说,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要挣扎,可除了垂死挣扎,还能做什么?恍惚间,司徒甜似乎发觉自己的嘴巴还半张着,她伸出舌头可以舔到色狼咸咸的手心,于是,司徒甜张大嘴巴,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她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女民警:“你确定不是木村本人吗?”

司徒甜:“不是他。”

女民警:“你有什么根据没有?”

司徒甜:“那个抱住我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子味道,我在木村身上没有发觉那种味道。”

女民警:“是什么味道,烟草的味道吗?”

司徒甜:“也许……也许是……嗯,应该是烟草味道,木村好像不抽烟。”

女民警:“除了烟味儿,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你真的没看见色狼的脸?”

司徒甜:“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哦,对了,我咬了那个色狼一口,就在他左手掌的某一个地方,我咬得可狠了,我觉得都咬出血了,我想肯定可以留下痕迹的。”

女民警:“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他都对你做过什么吗,假如你不好意思说出口,可以用笔写出来……”

司徒甜:“我也不知道。”

女民警:“你不知道?是不是你昏迷了?我理解不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司徒甜:“我没有昏迷,那个色狼只是跑上来抱住我,他的力气很大,所以我猜测那个人根本不是木村,因为木村是个文弱书生,他肯定没那么大力气的。”

女民警:“后来呢?”

司徒甜:“后来他抱住我……我就险些摔倒,鞋也掉了,我咬了他的手,他疼得大叫了一声……然后我就报警了……后来就被警车带到了派出所……”

女民警:“难道色狼没有对你做过其他什么吗?”

司徒甜:“他对我做的我都说了啊!”

女民警:“你说了?”

司徒甜:“是啊,他抱住我,然后我险些摔倒了,鞋子掉了,我咬破了他的手,他肯定很疼,然后就逃掉了。”

女民警:“除了这些就没做别的了吗?”

司徒甜:“没了,不过他抱住我的时候嘴里一直嘟囔着一句话,整句话我记不起来了,但有几个词我还记忆深刻……”

女民警:“哪几个词?”

司徒甜:“房子、钱、老女人……”

女民警很仔细地把司徒甜说的内容全部记录下来,她大致看了一遍记录,才问:“这样说来,那个色狼并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司徒甜点点头说:“我理解,我猜想那个色狼似乎对女人很不满,也许他曾经被女人伤害过,很想报复或者吓唬一下女人,而并不想真正的行凶,这就是那个色狼给我的感觉。”

这一年的春天,尤其是最近一两个月的时间里,不单单只有司徒甜和沙悦报案说走夜路时受到色狼的追击,还有住在附近的数名青年女性也反映了同样的情况。根据司徒甜提供的情况,警方并没有从哪一个疑似色狼的嫌疑人手上发现牙齿咬过的伤口。警方猜测,色狼很可能是因为手部受伤,暂时躲起来不行动了,但是,即便最近几天没人报案,警方也丝毫没有松懈。

由于案发区域正在施工建设,很多辅助设施没有建设完成,路窄且黑,于是派出所轮班派出一辆警车停在隐蔽的地方,24小时进行监控。派出所所长强调,一旦发现可疑男子,立即采取抓捕行动。

话说这一天夜里陈健当班,沙悦得知消息后特意约来司徒甜,三个人坐在警车里监视着前方的小路。因为这条小路是前面几个新建住宅区的必经之路,最偏僻最黑暗也最接近动物园,蹲守在这里抓住色狼的概率也最高。

由于派出所发出了通告,夜里已经很少有年轻女士在这条路上走动了。胆小是人们的天性,不只是年轻女人,夜里9点钟一过,这条路上几乎就看不见行人了。

面对空无一人的小路,坐在后排的沙悦和司徒甜都有些犯困。快10点了,司徒甜提议回家休息。可就在这时,坐在前面的陈健突然直起腰盯着车窗外面看,这一举动引得后面两个女人也把脸凑到车窗上观瞧。

“好像是三个人。”沙悦对司徒甜说。

“小点儿声音。”陈健说了一声之后,他慢慢推开车门,把身子探了出去。

“不会是色狼,因为色狼只有一个,不可能成群出没的。”沙悦压低了声音问陈健,“你要做什么啊,那只是三个过路人而已。”

“你懂什么,你没看见那三个人是并排走的吗?两边的人紧紧夹着中间的一个人,中间那个人好像一动也不动……”

“那又怎么样,三个醉鬼只能相互搀扶才不至于摔倒,对吗?”沙悦反驳说。

“我过去看一看,你们不要动,听见没?”陈健朝后面看了一眼就下了车,轻轻关闭了车门。

警车停在很远的阴影里,前面还有一棵大树做掩护,所以一般路过的人很难发觉这里藏着一辆车。陈健跳下车,弯着腰朝那三个人小跑过去,因为距离并不近,陈健又不敢打草惊蛇,所以跑得很轻很慢,耽误了不少时间。

三个黑影朝动物园的方向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车里,司徒甜不放心地说:“陈健一个人去,他们有三个人,万一是歹人,他虽说是警察,一个又怎么能对付三个呢?”

“就是啊,被暗算了那可就糟了。”沙悦看了一眼司徒甜,“要不咱们也出去看看吧,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那好吧。”

两个女人各自推开车门走下车,夜风一吹,司徒甜首先打了个喷嚏,沙悦低声说:“尽量别发出声音来。”

“我知道,不好意思。”司徒甜点点头。

“甜甜,你说陈健去了哪里,我怎么都看不见他的人了?”

“就是动物园的方向,动物园边上有一间公共厕所,好像就是去了那个方向。”

“我们走过去看看吧,你觉得呢?”沙悦转头看向司徒甜。

两个胆小的女人穿过窄路朝着动物园的方向走,因为精神集中在寻找陈健上,她们都忽略了身后突然闪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个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帽檐齐着眉毛拉下来,他低着头,悄悄迈开脚步,发现前面的两个女人之后略微地迟疑了一两秒钟,最后选择了其中一个,高抬腿轻落脚,冲着司徒甜跑了过去。他的脚步始终轻抬轻落,但还是发出了沙沙的声音,然而司徒甜只顾找陈健,没有听到。

“甜甜,你看,有两个黑影出现了。”沙悦指着前面说,“咦?怎么会是两个,我明明看见的是三个,你说刚才是不是三个?”

“对,是三个,少了一个,而且现在这两个人是一前一后地走着,也不并排走了。可是,陈健又到哪里去了呢?”

“这样吧,甜甜,你在这里等会儿我,我走到公共厕所附近去找陈健。”

“那好,你要小心哦。”

“嗯,放心好了。”

司徒甜吃过亏长了心眼儿,她的手机早就握在掌心,准备随时报警,可就在此刻,她觉得身后恶风不善,有一个带着类似烟草味道的身体扑了过来,司徒甜本能地大叫了一声。沙悦还没有走出多远,她听见同伴的惊呼,也下意识张大嘴巴喊了一声,当发现有个黑影抱住司徒甜之后,沙悦便忍不住和司徒甜一起尖叫起来。

“色狼!抓色狼啊!”

两个女人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正与司徒甜撕扯的色狼害怕了,他松开司徒甜,慌乱地朝远处飞跑,转眼之间,就跑出了很远的距离。

不仅是色狼逃了,在动物园附近的两个黑影听到叫声也惊慌失措,匆匆忙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色狼!色狼又出现了!”沙悦控制不住自己依旧喊个不停,“陈健,你在哪里啊?陈健,你快来啊,色狼又出现了,你快抓住他!”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动物园那里跑过来,正是陈健。沙悦刚刚扶起司徒甜,她一看到陈健就上前拉住陈健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色狼逃跑的方向,大声说:“色狼……色狼……朝那个地方跑了……快追,你快追啊!”

“别喊了!”陈健问司徒甜,“你没事吧?”

司徒甜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沙悦很生气,摇晃着陈健的肩膀,大声问:“色狼都跑掉了,你为什么不追啊?赶紧开车去追或许还来得及,你傻了吗?”

“别闹了。”陈健看见司徒甜手里握着手机,命令她说,“赶快报警,现在,不仅仅是抓色狼那么简单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大事啊?”沙悦问陈健。

“在动物园门口的公共厕所里,我发现了一具……男尸!”

“什么,男尸?”沙悦张大了嘴巴。

“真的?我的天啊!”司徒甜的肩膀一抖,手机都险些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