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陈远远看到自己家的屋门，是打开着的，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走的时候锁死了门。
陈小陈可不相信小屁孩能有力气凹门。
来贼了？
瞳孔猛缩，陈小陈心紧了一下，若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有任何波澜，因为家里只有烂锅烂瓦，但是现在不一样，放着小屁孩送的铜钱！
要是被偷了去，就是大事了。
陈小陈迅速跑响家里。
然而下一秒。
陈小陈怔在原地，仿佛看到根本不敢想的事物，好几秒后，嘴唇颤动，眼里浮现说不清的泪雾，不禁脑袋撇一边，哽咽一声，跨入门槛，关好门。
“你不是离开，不再回来了吗？”
是她大人回来了。
徐以恒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出现，竟是看到女孩伤心模样。
徐以恒空洞目光，终于有一丝丝光了。
但。
陈小陈还是看见端倪，“你出去干什么了？”
徐以恒的样子，仿佛即将死去的老人回光返照。
不会又要死一个，在她面前吧，联想到徐以恒在自己眼里死去，陈小陈充满担忧与难以接受。
“你是不是回来，想让我帮忙为你埋坟来的？”
徐以恒笑了笑。
连笑的样子，都感觉有气无力。
陈小陈永远不会知道徐以恒将自己一半神念做了器灵。
陈小陈猛然向徐以恒飞出两步，但突然间停下，后退两步。
她想抱一下徐以恒。
可徐以恒太干净。
自己身上又脏，怕脏了他的衣服。
徐以恒如何不懂小姑娘的心思，嘴角带着淡淡笑意，起身走了过去。
小女孩实在太过瘦小，徐以恒犹如一座巍峨大山向她靠近。
小女话有股危险感，向后踉跄几步。
“你要……”
原本在三步以外的徐以恒，突然间到了跟前，抱住了她。
陈小陈楞在怀里，说不清楚，像全身上下包裹了安全感。
除了父母以外，这是长大以来，第一次有人抱住她。
感觉比父母怀抱完全不同，这种感觉来的更加强烈，更加清晰，心扑通扑通，都快跳出身体。
徐以恒身上好香，陈小陈闻不出来，但一定比胭脂要好闻。
陈小陈被抚摸着脑袋。
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蓦然间，陈小陈又哭了。
因为这才过去五十天，徐以恒愈发黯淡，整个人仿佛被染上了暗灰色。
这跟爹爹最后一刻死去前一样的神态。
徐以恒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伤心，当然是因为把自己当作了亲人。
幸运，有人还把自己当亲人。
“人总要死的，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陈小陈的心停止跳动。
徐以恒松开怀抱。
“你也别太过伤心，无所谓的。”
真是好一个无所谓。
陈小陈蓦然气愤，“那是不是不用我给你收尸？”
徐以恒笑了笑，“不用。”
陈小陈翻了个白眼。
这好像的确是不用太过于伤心的事情，或许收尸都收习惯了。
徐以恒将一串钱币拿在手中，问：“那小屁话经常送你钱？”
“嗯，都已够翻新屋顶瓦盖了。”
“那感情甚好。”
“我会还给他们的。”
“干嘛要还？”
这白嫖来的东西挺香的，相当于当年雨城空手套白狼的大好事。
只是她做什么决定，就什么决定，徐以恒无法说什么。
“你长胖了些。”
陈小陈低下头。
“可就是没长高。”
陈小陈猛然抬起眼，瞪了徐以恒一下，不知不觉已经讨厌别人说自己身高。陈小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又把头低下去。
陈小陈开始做饭。
这次，做了三个人的，两份她的，一份徐以恒的。
……
第二天。
陈小陈也是大早出去采药。
徐以恒并没有跟着去。
昨晚。
秦先生向徐以恒求了一宿。
希望徐以恒能够收刘蔡为徒，并且笃定刘蔡将来不会成为他讨厌的那类人——丑恶。
但是。
世上人人都有丑恶一面，不是说不会就不会。
自从去了红云城，徐以恒心态已经极端化，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刘蔡固然还行。
但，总是让他想道刘蔡父母，心里面就非常不舒服，特别是妇人捏陈小陈胳膊，若不是在小镇，或许这妇人生不如死。
徐以恒朝着空气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想让我把莫邪前辈传承给刘蔡？”
难道真教一头猪不好？
徐以恒自有办法，让一头猪学会。
就好比自己九品炼丹师，从来没有学习过，也没失败一次炼丹。
秦明声音传送到徐以恒耳畔。
“那刘蔡需要器灵之法，能够走向大道巅峰，难道人族又增添一位大道巅峰之人，不好？”
徐以恒事不关己，“与我何干？”
秦明道：“三千世界，我人族大道巅峰之人终在少数，若不是有三教老祖顶着，可能早已沦为牲畜。”
徐以恒扯了扯嘴角：“我是快死之人。”
“你身上的传承不该死。”
或许，徐以恒本身就不该死。
跟莫邪性质一样。
只是总有些人会产生嫉妒，不允许有人比他们更好，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好——不团结。
一盘散沙不是。
徐以恒不同意。
秦先生铁了心要像蚊子一般念叨，在徐以恒耳边嗡嗡作响。
徐以恒皱着不耐烦的眉，现在才知道作为一名读书人，嘴上功夫是多么强，就算你不想听，也不自觉听了进去。
……
这一讲便是直接讲了七天七夜。
徐以恒枯坐在噬魔焱蒲团上，终于忍不住说出三个字：“我考虑考虑。”
“有这句话，那还有劳徐先生了。”
终于耳边没有蚊子作响，徐以恒如释重负，窗外吹来凉爽的风，这好像第一次，有被烦到。
秦先生不愧是秦先生。
嘴上功夫颇为了得。
“吃饭了。”
陈小陈端着饭菜，放到木桌上。
陈小陈长了点肉，只是可惜身高一直没变。
……
大碑镇口。
又来了位外来者。
这外来者是名少年，一袭白衣，手持无剑剑鞘。
“就是这里了。”
少年阳光，眼里炯炯有神，特别明亮。
一路上，上玉琯都在打听神机百炼刘汉前辈的踪迹，终于到了最终地点。
上玉琯求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