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眾人目光若箭矢般射來,少年卻是極為納悶的撓了撓頭。
這個問題很是詭異嘛?
卻是那沉鵬妖王臉上掛起幾分凝重。
“小友,你當真不知這橙光瓦塊乃是何物?”
他麵頰上,翎毛根根倒豎,卻是傳遞出股股焦慮、擔憂的情緒。
哈哈哈。
那淩風妖將卻是哈哈大笑,腹部魔核的光亮更顯得刺目。
“這小子果然是胡吹大氣,他竟然連'天道瓦礫'是何物都不知曉,還大言不慚說自己可煉出那五道聖紋的丹藥。”他心中如有千鈞重石落下,卻是如釋重負,便連先前擔憂的神色也斂去了許多“藥竹兄弟,莫要懼他,好生煉製丹藥。”
那藥竹,望著鼎爐中被靈力三色火燒的滋滋作響的十枚丹藥,不覺莞爾,當即也是長舒了口氣,盤膝坐下,掏出手絹在那擦拭額頭汗水。
“每道聖紋烙印,都需三色火炙烤半個時辰,這三道丹紋著實太過難烙,每道都要耗費我近八成的靈力,且容我補充些許。”
語落,他卻是嘴角浮起淺淺淡笑,掏出些許補充靈力的丹藥,如炒糖豆似的,不要錢般往口中塞去。
少年越發糊塗了。
未待他繼續發問,那沉鵬妖王卻是先開了腔,隻是所問之事同少年所想知道的答案有著十萬八千裏的差別。
“小磊,你同此人的賭的是何物?”
雖不知他為何這般發問,可少年還是忍著心中狐疑,如實答道。
“小子的項上人頭。”
唰。
那沉鵬妖王臉上的翎毛瞬間根根炸起,眼眸中盡是殺意。
“你連這天道瓦礫是何物都不知曉,又能如何煉製出五道丹紋啊。”他沉鵬妖王轉過身來,卻是瞅著那淩風藥竹二人,雙眼淩厲殺機迸射“這胡吹大氣的毛病,不好!”
雖是口上詰難,神色中卻並沒有半點怪罪,反而是副循循善誘,長者教導晚輩的姿態。
“這賭約,應該是天道賭約吧?”
少年回想起那日雲霄之上傳來的渺渺仙音,並不欺瞞,隻是微微點頭。
“這天道賭約既成,便有執掌誓言的仙人負責記錄。”他旋即低下頭,壓著聲音,淺淺言道“你身負妖族聖子血脈,以你的地位,的確能夠驚動那仙庭中神仙。”
旋即他不無擔心地瞧著少年,語重心長地告誡。
“既是我妖族聖教聖子,且不論你血脈蘇醒後,對我聖教妖祖的複蘇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單憑你這血脈,便已然是我聖教核心自家人,便是這層血脈,我也理應救你。”
最後,他語氣稍重,眸子中盡是告誡與篤定。
“君為瓷器,爾為瓦罐,豈能玉石俱焚?”
“莫說這一條靈石礦脈,便是再來上十條百條,也抵不上我聖教聖子的性命。”
“日後,不許再同人立這生死之誓。”
一席話,說的少年是心窩發軟,淚腺發酸。
自打父母離去,便唯有那歐陽雲瑤同自己相依為命,加之後來的老槐頭、李鑫陽等人,這世界上能夠關心他丁小磊的,寥寥無幾。
單憑血脈,便如此告誡他,且願意為他扛下這生死誓約的,這沉鵬妖王卻是頭一個。
道門人心不古,而這妖族卻是真性情。
少年攤了攤手,歎了聲。
“妖王殿下,你還是未曾告知我這天道瓦礫,就是是個何物。”
見對方抱有好意,少年自然言語上尊敬了不少,卻見他麵色發苦,卻是好奇問道。
沉鵬妖王歎息了聲,卻是再度伸出如利刃般的十根指甲,寒芒迸射,鋒芒畢露。
“本王雖說不擅這煉丹一途,卻也對這'天道瓦礫'略有耳聞。”見少年豎著雙耳,很是好奇的仔細聽聞,他卻是無奈地歎了了聲“無論所謂的道門正宗,還是我們妖族魔門,煉丹一道,殊途同歸。”
他眼神四下瞟著,卻是無比戒備。
“凝丹成型之際,可利用這'天道瓦礫'為丹丸附上天道聖紋,卻是可同藥效一塊化開,融入修士、妖族門徒體內,不僅能極大程度提高藥效,更可服用者感悟到那億萬分之一的天道真諦,領悟的越多,則對日後的修為越有裨益。”
他稍加停頓,卻是給少年個吸收理解的時間,不多會方才繼續緩言慢語道。
“至於這'天道瓦礫'由何而來,卻是眾說紛紜。既有人說是曾經七界中的三界破碎,世界本源道心裂成無數碎塊。”沉鵬妖王的雙眸微微上浮,卻是好似在回憶有關這天道瓦礫的傳聞“也有人說是那些陸地行走的神魔在羽化後,步入仙庭魔殿時,蛻下的些許對這世界本源道心的理解。”
末了,那沉鵬妖王卻是咧嘴一笑,有些滿不在乎的模樣。
“究竟那種說法是真的,著實不重要,先將此間事情了解了再說。”
他話語落下,卻是死死盯著那藥竹,等著他的一舉一動。
而少年此刻內心卻是風起雲湧,猶若狂潮波瀾。
這兩種說法,後一種絕對不可能。
當初那位傳他三寶的上仙在羽化離去時,他便在現場,也未曾見到有什麽道心蛻皮落下。
那隻能是前麵種答案。
若反過來推論,是不是,倘若收集全了魂界的碎片與天道瓦礫,便能夠重鑄魂界?
如果烙印聖紋,真的需要那天道瓦礫,那為何自己煉製丹藥,烙印聖紋的時並不需要呢?
思索間,卻是突然聽聞那沉鵬妖王陰鷙低沉的笑語。
小友且莫要慌張,即便是那天道誓約,倘若立誓之人,死於非命,那也是萬萬無法履行賭約的。
“沉鵬妖王,你意欲何為?”
妖王淩厲殺機的氣機,早便惹來了淩風的注意。
他原本便離開少年極近,如今更是大有一言不合,便碎裂魔核,同歸於盡的模樣。
“哼,區區妖將自爆,你當攔得住本王殺人?”
麵對那淩風的威脅,沉鵬妖王根本便是不屑一顧。
旋即卻是扭過頭來,飽含歉意地對赤泉點了點頭。
“赤泉兄弟,本王原本打算替你留下這新玄陽基業,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少年的性命,對著滿峰的妖族同門重要的太多。”他旋即有繼續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待回歸妖門,我定如實稟報,大不了替你換個宗門便是。”
這話,那赤泉是頗為不信的。
他雖說很是看好少年,可他畢竟隻是築基初期的修士,而且被“戳穿謊言”連天道瓦礫都不知是何物的他,怎麽可能煉製出那五道聖紋的丹丸。
這沉鵬妖王怕是在安慰他。
不過數百年的兄弟,二人的信任早已超出尋常。他既然舍棄整個宗門也要保住少年,不管是鬥氣,還是另有緣由,他都理應全力支持。
“妖王哥哥,你盡管去做,兄弟絕無二話。”
哈哈。
沉鵬妖王哈哈大笑,渾身上下濃鬱的妖力幾乎凝為實質。
蒼穹之上,黑雲蔽日。
妖力肆虐,卻是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了處猶若死寂的幽冥地獄。
桀桀怒吼聲,好似慘死的亡魂在遊**,在尋找了奪舍的活口。九條由妖力霧氣組成的妖狼,低吼著,邁著爪子緩步前行。
“九九歸元。”
沉鵬妖王嘿嘿地冷笑著,此乃是他的成名魔功,也是他的殺手鐧。
九條妖狼,是以他體內全部妖力為獻祭,每一頭都有堪比妖王的實力,但是每頭妖狼也隻有九次出手的機會,可攻可守。
倘若八十一次機會盡數用完,而敵人未死的話,妖力耗盡的沉鵬妖王,便連個尋常也就隻能束手待斃了。
可試問,這道境之中,又有多少存在,能同時硬撼九名堪比元嬰境修士的妖王呢?
除了那屈指可數的幾個無上存在,以及身負秘法,能克此招的神秘存在,沉鵬妖王幾乎是無敵的。
一上來,便使用成名已久的必殺技,可見他對少年丁小磊是何等的重視。
“且慢。”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沉鵬妖王的動作。
不是別人,正是那罩在黑袍之下的少年,丁小磊。此時,一頭妖狼正徘徊在淩風與少年的中間,隻待那淩風一旦碎裂魔核,它好以同歸於盡的方法,保住少年同沉鵬、赤泉二人。
其他八頭,齜牙咧嘴,成圓形將淩風、藥竹包在其中,隻待沉鵬妖王一聲令下,便將他們撕成碎片。
如今瞧來,那淩風、藥竹卻是必死無疑。
“怎麽了?”
正值這當口,突然聽聞少年的喚聲,那沉鵬妖王雖是略感意外,可還是聽命行事。
“倘若你殺了這藥竹,那豈不是天道賭約就失效了?”少年的聲音中竟有數分可惜“那我的靈石礦脈不也就煙消雲散了?”
此言既出,那沉鵬妖王卻是哭笑不得。這少年,到如今卻是還惦記著他那靈石礦脈呢?你連那天道瓦礫是什麽都不知曉,拿什麽跟人家比呢?
可明顯,少年並未這麽覺得,反而是大言不慚地出言勸說道。
“就給他們一個煉成三紋玄霖丹的機會。”
啥?
那沉鵬妖王險些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這小子,難不成嫌自己命長,想要早些赴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