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春

第十章 噩梦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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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全体的老师们都被领导叫去了开会,上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自习。

夏纯早早地写完了作业,背完单词之后又把最近讲的数理化的推导公式全部默写演算了一遍,不知不觉中就到了点,成了班里最后一个走的。

“妈,我回来了。”

进门之后家里没人回应,夏纯放下了书包,客厅,厨房和卧室找了个遍,没有一个人在家。后来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今天小姨妈生日,他们带着夏季去外面的饭店里吃饭了,让夏纯在家里随便做一点吃的,晚上说不准回去的会晚一点,不用等他们。

原本夏纯还在担心怎么和倪红说补助费的问题,这下好了,可以先松一口气。

平时有夏季在的时候夏纯还能提起精神来去做饭,如今家里只剩下自己了,她倒是整个人都变得懒了起来,反正肚子也不饿,干脆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根香蕉垫了垫肚子,当做是晚饭。

没有作业,不需要做晚饭,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讲话,难得会有自己一个人清闲独处的时候,夏纯觉得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自由了不少。

她打开了电视机,温了一杯热牛奶,整个人缩在沙发的角落里面一边喝牛奶一边看着不需要动脑子的喜剧小品,跟着里面的人物笑一笑,似乎能把一整天不开心的事情全都短暂的忘个干净。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夏纯抬头看表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她浪费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不过出人意外的还挺开心的。

她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手关了电视,打开热水之后走进了浴室里。

原本以为今天体育课上没什么大事的,可是如今换下来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早就青紫了一大片,严重的地方都已经肿了起来,轻轻碰一下,甚至感到发烫的疼。

夏纯微微皱眉,往前走了两步在站在了洗漱台的镜子面前,镜子只能照到少女一半的身体,纤细瘦削,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赘肉。

肩膀处也泛了红,大抵也是今天排球不知道什么时候砸在上面的。

夏纯微凉的手指尖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肩头,停留在了锁骨处。明亮的肌肤上有一块明显的疤痕,几乎有半指那么长,像一条可怕丑陋的虫子爬在上面。

这是那场车祸之后留在她身上的罪证,似乎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她曾经对阿季造成的伤害。那时候的阿季还不到七岁,如果当时过马路的时候她没有因为去救别人而松开他的手,结局会不会和现在不同。

长长的叹了口气,夏纯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打开水龙头用牙杯接了满满的一杯水,然后抬手泼向了镜子。

水珠瞬间模糊了那张娇俏的脸,顺着镜面垂直下坠,一滴一滴地打在了白瓷的洗手台上。

人们都常说苦尽甘来,一辈子短短几十年的光阴,不会一直难过下去。上帝有一杆秤,苦难和幸福的砝码总会平衡。

可夏纯不这么觉得,她是被上帝遗忘的人。

几十年来她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中的她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家冰冷的医院里,夏季就面色苍白地躺在病**,爸爸妈妈围在他的身边哭的泣不成声。

夏纯小手紧攥着裙角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她害怕极了,小步地走过去想看一眼弟弟。可是还没走到跟前,倪红便回过了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一只马上把她剥皮抽骨的狼。

“滚!你滚!”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夏纯往远处推,小姑娘被她的吼声吓的发抖,整个人趔趄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后仰在了地上。

她记得爸爸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揪了起来,丢垃圾一样地扔在了病房门口,“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躺在里面的是你弟弟,是我们夏家唯一的后代!他还小,过马路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管别人的闲事松开他的手?!你小小年纪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夏成军冷着脸,用手指指着她的鼻尖,说了那句让夏纯记了一辈子的话,“你欠你弟弟的,你要用这辈子来偿还!”

那年的夏纯九岁,是她这十几年来噩梦的根源。

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会出一身的冷汗,想起有人曾经告诉过她,

她的一生都将用来赎罪。

枯槁的生活不见天光,可也总要继续往下进行下去。

江湛前些日子提到的那个便利店夏纯去看过了,就在汽修店旁边不过二三十米的样子。面积不大,就是很普通的一家24小时时刻便利店。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张慧,长得很圆润,性格和善。见夏纯来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是小江介绍你来的吧?

夏纯诧异地点点头,微笑着和老板介绍着自己的情况,说了自己以前干过什么样的兼职,说了自己目前不能全职工作但是很希望能得到一个机会。

张慧却全然不在乎,笑呵呵地拉着夏纯的手,“你放心,你的情况小江都跟我说过了,咱们店的地方偏僻,平时很少有客人来的,找你来也就是收个帐。你知道的,我小学三年级毕业文化水平不高,算账算不明白,还是你们这种学生比较顺手。”

两个人谈的十分顺利,就定下了夏纯周六日的时间到岗,其他时间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来,周六日的工资一天100,其余的按小时结算。

面谈的意外顺畅,扫走了最近积压在夏纯心里的一小片阴霾。临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汽修厂,里面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倒是陆程和他平时身边的几个小兄弟都在。大家见过几次面之后也都熟识了,微微点头,互相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