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坐公交回了家里，夏纯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就连做饭的时候魂儿都像是被手机勾走了一样，时不时地就要打开看一眼有没有消息。
“姐，今天中午吃鱼啊？”夏季转着轮椅到了厨房门口。
夏纯在低头切鱼块，似乎没有听到。
“姐，今天是做鱼汤还是红烧啊？”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姐！！！”
“嗯？”夏纯如梦初醒，“来信息了吗？”
夏季纳闷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姐姐这么不在状态的样子，问道，“姐你干嘛呢，我都叫你好多遍了，你是在等谁的消息吗？”
“我，没，没有，怎么了吗？”
“我问今天中午的鱼怎么吃，是红烧吗还是鱼汤？”
“哦，不是，是……”
话没说完，一直就放在案板旁边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两个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夏纯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刀，在水池边随便冲了一下手，用毛巾擦干净，拿起了手机。
是江湛发来的消息，和她发的那条中间间隔了两个小时，
Z：这都什么东西，一道也不会。
夏纯的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兴奋又激动，连忙回复：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你下午去汽修厂吗？
Z：不去，下午还有点别的事情，晚一点吧。
春夏：好，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Z：不用，到时候我联系你吧。
Z：我先去忙了，回见。
最后两个字，让人莫名的安心。
夏纯发了一个好过去，压了自己好久好久的石头终于移开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转过身，继续开始切鱼，嘴里哼着熟悉的小曲调。
夏季在旁边看了半天，从夏纯魂不守舍，到她抱着手机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他整个人都是蒙的，“姐？”
听到有人叫自己，夏纯转过身，小脸就像是天气预报里的多云转晴，跟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阿季？你怎么来了？稍等下，中午姐姐给你做红烧鱼。”
夏季倒吸了一口气，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刚开始想说的应该是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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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张慧跟着骆远两个人一起开着车去了北临片儿的市场去赶集，等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多烤红薯和冰糖葫芦回来。
骆远拿了一些回了汽修厂给那些男孩子们分，一个个的像是饿虎扑食一样。
张慧也给夏纯带了回来，“小夏，别写作业了，来吃点东西。”
她进门脱了大棉袄随手扔在了座椅上，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夏纯的面前。
她这些天好像瘦了点，没之前那么圆润的感觉了。
夏纯从习题册里面抬起头，微笑，“谢谢慧姨，您不用总是帮我带吃的，我在这里本来也就帮不上什么大忙。”
张慧走过来，从前面的直接拿了几串关东煮放在了纸杯里，靠在收银台的桌子侧边，面对着夏纯，“怎么，你这是嫌我店里冷清，没生意啊？”
夏纯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哈哈。”张慧从来不是一个小心眼的性格，一笑，肉肉的脸颊上浮现出两个酒窝。
夏纯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有酒窝的人，因为迟雨冰的脸上就有，总让她觉得莫名的尖酸刻薄。
可是自从见到张慧之后就不一样了，她的酒窝总是给人一种特殊的亲和力，尤其是在那张圆圆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小夏，其实我当初会雇你呢，有两个原因。”张慧吃着东西开口扯闲篇，跟着夏纯就聊了起来，“第一个吗就是我之前说的，我的文化水平不太高而且人也懒得很，不太愿意管店，还有一个原因你就不好奇吗？”
“还有别的原因？”
“当然有了，我这店里你也看得出来生意算不上好，找伙计的话也不着急，是小江那天特地跑过来问的我，说是他有一个朋友正好在找工作，想让我帮帮忙的。”她的心里藏不住事，还是说了出来。
“您说的是江湛？”
张慧咬了一口肉丸子，“当然了，除了隔壁江湛那小子还能有谁？我本来以为那小子的朋友肯定也是一个混球的大小伙子呢，没想到竟然是个细心的小姑娘。”
夏纯感觉自己的脑子空白了一下，握着笔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天儿越发变得干冷，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已经完全黑透了，月亮半遮半掩地躲在乌云后面，让夜色显得更加浓郁。
夏纯提前下了班，正巧赶上了棉城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到站的时候不算太晚，街边买东西的都还没收摊。最近小区里面的路灯被重新修整过，坏掉的灯泡全部都被替换上了新的，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连串的星星。
夏纯慢悠悠地走着，还差几步走到楼下，不经意间却看见了某个身影，停下了脚步。
还是在熟悉的老位置，江湛就站在大树旁边的路灯下，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穿着一件雾蓝色的棉袄，身形修长，就站在每天来接夏纯放学的地方，只不过上次树下的还是落叶，现在已经铺满了白雪。
夏纯一愣，才发觉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见了。
“江湛。”她轻声喊了他的名字，是肯定，又像是疑问。
江湛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模样似乎又清瘦了不少。
两个人视线交接，短暂的沉默，他随手指了下身边的路灯，“换新的了？我记得之前上面还都是灰。”
“嗯，换了一个星期了。”
“哦。”
“来很久了吗？”
“没，半个小时。”
夏纯点头，“不是说来之前会给我发消息吗？”
江湛很配合地从口袋里拿出来早就黑了屏的手机，象征性地按了一下，“下午忘充电关机了，知道你晚上去了便利店，干脆在这里等你，碰碰运气。”
他说的风轻云淡的，好像真的就是来随便走一走，运气好的话就能碰见，运气不好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纯低头没说话，安静了几秒钟。
“不是说要教我题吗？”江湛的声音带着丝疲倦，习惯性地拿出来一根烟想提提神，可刚咬到嘴边，他皱了眉，又重新塞了回去。
“你哪个不会？”
江湛看着不远处的人，笑了声，“站这么远怎么说话？凑近点。”
他笑了，夏纯的眉眼也跟着舒展，乖乖地走了过去。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那套电子式题，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进，她闻到了身边人身上一股甘冽的烟草味，混杂在冷空气里，刺激着人的嗅觉。
虽然他不说，但夏纯感觉得到他的疲惫。她不知道他到底去干了什么，只是这种状态似乎已经持续好久了。
“江湛，你要是累的话，咱们可以改天。”
江湛低头看着题，屏幕的光亮倒映在他的眼底，唇瓣张合，听不出喜怒情绪，“夏纯，我跑了大半个棉城，你就跟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