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寒假总是出人意料的短暂，没出正月就已经开了学，比大街上最早开门的早点铺还要早。
每天清晨五点钟就能看见背着书包的学生在路边买早餐，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又带着一身的疲倦回家。日子枯燥无聊，如同复制粘贴。
夏纯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从小到大已经被忽视习惯了，上次闹过一场之后她的情绪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快地稳定下来。
依旧每天去兼职照顾家里，不哭不吵，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倪红大概也是受了些触动，原本的和夏纯的话就不多，这么一来两个人更像是陌生人，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偷钱的事情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只是后来的时候夏纯曾经听夏季偶然间提起，说妈妈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找到了一万块钱，之前想着要去存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忘记了。
夏纯微微滞愣，到最终还是没等来一个道歉。
开学半月不到，接二连三的考试跟雨点子一样砸了过来。
每天不停地发卷子，判卷子，讲卷子，老师如同一台只需要每天打鸡血的机器，夜以继日地连轴转，学生自然也是一样。
“阿纯，你这次，又考了第一，真厉害。”
夏纯从成山的卷子里抬起头，身边的段平安正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的羡慕像是水杯中溢出来的水。
夏纯瞥向她的摊开在桌子上的数学卷子，只有87分，连及格线都没有够到。
段平安最近的状态很差，上课的时候经常开小差，不是走神就是睡觉，有时候甚至连最基本的家庭作业都完成不了，考成这个样子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平安，你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夏纯说的发自内心，可对于后者来说却是一个好学生再普遍不过的客套话。
段平安摇摇头，“我太笨了，没事的。”
她说完话就转过了身，把夏纯还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口中。
她以前总是把夏纯当做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在受欺负的时候还能互相安慰。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她发现她们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这种差距不只体现在分数上，更在情感上，她们再也不是可以互相安慰，感同身受的人了。
夏纯蹙眉，心里乱糟糟的一片。
书包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学校里明面上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夏纯调成了震动模式放在书包里，不经常拿出来。
还有五分钟的时间才上课，夏纯往四周看了眼，才悄悄的低头。
Z：恭喜，年级第一。
是江湛的消息，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春夏：你怎么知道？
年级前十的红榜单还没有来得及张贴在学校的公告栏，夏纯不解，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江湛秒懂了她的意思，说道：猜的，对不对？
夏纯的心情似乎没刚刚那么沉重了，勾了勾嘴角，发了一个肯定的表情包过去。
春夏：你呢，这次考的怎么样？
Z：[图片]
夏纯点开了他发来的成绩单图片，习惯性地从后往前数。江湛的名字在班里倒数第七的位置。
还好，有进步。
一整个寒假，只要有空闲的时候夏纯就会在便利店里给江湛补习功课，这么两个月下来还是有成果的。
不过虽然有进步，但是高考迫在眉睫，以他目前这个成绩的话到最后还是很有可能只能走一个专科院校。
春夏：有进步，再接再厉。
对面的江湛嗤笑了声：本身也不是学习的料，夏老师别太担心，中午一起吃饭吗，想吃什么我请。
夏纯斜眸看了眼身边的段平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春夏：不了，今天中午我想和平安一起吃饭。
段平安这个名字经常从夏纯的嘴里说出来，江湛就算没什么印象但也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没再说什么别的，只发了个OK的表情。
上课铃响，夏纯放回了手机，“平安，上课了。”
段平安不知道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东西，被夏纯这么一叫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换了桌子上的课本。
中午吃饭点。
夏纯跟着段平安和苏嘉然在最左边的打饭窗口排队，这家的红烧肉做的很好吃，每次都会排很长的一条队伍。
“阿纯。”
夏纯的袖子被身后的人扯了扯，转过身，段平安皱着眉头看着她，“阿纯，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先去个厕所，你帮我打一下饭，我很快就回来。”
“好，我们在靠窗边的那个老地方等你。”
看着段平安跑走的身影，苏嘉然悄悄地凑到了夏纯的身边，“夏纯，说实话，我以前的时候一直觉得你挺可怜的，可越到后来就越觉得，段平安好像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夏纯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给说懵了，“是有人欺负她了？”
“你不知道？”苏嘉然诧异，而后又好像忽而明白了些什么，感叹道，“也难怪，后来你就一直跟着江湛走了，有那个大佬跟在你的身边，那些欺负你的和嚼舌根的自然也就不敢往你身边凑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嘉然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而后趴到了夏纯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夏纯的脸色一点点变沉，直到最后变得完全阴郁了下去。
“其实这都还好了。”苏嘉然离开，垂眸叹了口气，“可怜的是她家里，据说她爸是个家暴男，每次喝完酒之后回到家就会拽着她妈妈往死里打，她妈妈还不了手，只能折磨段平安出气，你看她现在每天那精神恍惚的样子……”
说到这里，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下去。
前面的队伍一点点变短，轮到了夏纯打饭，窗口的阿姨拿着餐盘看了夏纯好久，催促道，“小姑娘你要哪个菜啊，快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夏纯的眼睛看在这密密麻麻的菜上，却难以聚焦，她回头，“嘉然，平安她，去了多长时间了？”
“啊？”苏嘉然皱着眉头看了看腕表，“好像，八九分钟？”
“有，这么久了吗……”
夏纯看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尾的队伍，一点点的，逐渐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