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和专家组的张老师见过面,她对夏纯很是看好,两个人签了份合同,准备在下周一的时候就启程出发。
据说基地那边什么东西都很齐全,可夏纯心思细,总觉得还是多少要带些贴身的东西走,便简单收拾了收拾。
“阿纯,那你走了之后再回来,还用在清北上学吗?”林璐又问。
夏纯点点头,“这两天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等三年之后回来我会继续在学校完成两年左右的学业,再拿毕业证。”
“啊,这样啊。”
高小圆和邢甜甜从阳台出来,关上门,顺带进来了一股冷空气。
高小圆搓了搓手,笑道,“那咱们今晚出去吃火锅?给夏纯践行怎么样?”
提议一出口,立刻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成。
夏纯轻笑,也没有拒绝。
临走的那天,天气出人意料的好,冬天的太阳最是难得,挂在天上照的人身上暖融融的,专家组的张老师专门派车在清北大学的校门口接上了夏纯一起去机场。
同行的还有三个看起来和夏纯年纪相仿的女生,长相温婉,只是可能还不太熟地原因,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
只要张雁冰老师在兴奋地讲着美国佳韵古典舞基地的情况,让大家多看看外面的阳光,等出了国,就再也见不到了。
夏纯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在登机之前,其余三个女生的家长和朋友们早就在机场等着了,大家热泪盈眶,做着最后的告别。
只是棉城到A市太远,倪红和夏成军没办法赶过来,舍友们今天有课,她在A市也没什么朋友,孤零零地落了单。
张雁冰拍拍夏纯的肩膀以示安慰,夏纯摇摇头,微笑很浅。
这些她从小到大已经羡慕惯了的东西,到现在已经麻木了,有没有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只不过张雁冰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如果今天上了飞机,那么再回来,就难了。
夏纯细眉蹙起,有些惆怅地微微叹了口气,她拿出了手机打开那个名字叫做秋冬的聊天窗口。
上面的消息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一条,是他撤回去的一个句号。
夏纯那天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哪怕再多停留几秒钟她就要回复了,可是消息却被撤走了。
两个人守着各自的骄傲,愣是谁也没再先开口说话。
夏纯指尖握紧,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低了头,发了条消息过去:
飞机还有半个小时起飞,江湛,只要你说句爱我,我就留下。
这是她最后的奢望。
修车厂上午停了电,没了暖风,连抹布都结了冰。
一群人懒懒散散地躲在屋子里斗地主,只有江湛依然躲清闲似的在一旁的**睡觉。
“谁啊,谁手机响了?三K 带对7。”杜龙伟扔了把牌,喊道。
**的江湛皱皱眉,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自从换了新手机之后,所有的号码都成了陌生号码。
他接通,“谁啊?”
对面的人急促地说了些什么。
江湛猛然坐直,脸上的倦意一扫而空,眸子都跟着阴沉了好几分,“在什么地方?”
几秒钟的功夫,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江湛的方向,没人知道他到底听到了些什么东西,只知道他的面色不好,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只穿着一个单薄的黑色卫衣,拿着车钥匙就跑了出去。
“湛哥!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不顾身后人的喊声,骆远的黑色奔驰闪了闪,轰鸣着从厂子里开了出去。
从中街到棉城第一人民医院,江湛闯了三个红绿灯,抄了近道,等到的时候直接往顶楼的手术室跑。
电梯太慢,他一路爬到了七楼的位置,感觉肺都要炸开了一样,喘着大气。
手术正在进行中,一个小护士急匆匆地朝着他的位置走了过来,“你是张新云的家属?”
江湛点点头,嗓子火烧火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奶奶,怎么样?”
护士面色凝重,拿出了一张病危通知单,“王医生在努力救治,这回心梗来的突然,就看老人家能不能挺过来了。”
“好。”江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却没发现连拿着笔的手都是抖的,只能用左手按住右手,才能勉强签下了字。
护士离开,手术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江湛沿着墙边蹲了下去,似乎所有的血液此时都一股脑儿的在往上涌,让他所有的神经都紧绷在了一起。
手机从裤子的口袋里掉在了地上,上面显示了一条一小时前的未读消息。
江湛迟疑地拿了起来,视线看到的消息的那一刻,一种崩溃的感觉蔓延。
攥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紧,太阳穴上的青筋突显,他把头埋的很深很深。
角落里,瘦削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他没哭出声音,隐忍着眼周猩红,紧接着一拳空打在了地面上。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配站在夏纯的身边,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拼命赚钱就能让奶奶健康地活下去。
可惜他错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江湛从来不信命,却在十九岁那年被一个叫做命运的东西给耍的团团转。
他高高在上地翘着脚,俯身看着这个被打到在地的颓废男人,轻蔑开口,好似在说,“你看,我早说过的,你爱的人,一个都守护不住。”
那个曾经张扬热烈的少年还是被压弯了脊梁,就在那一个瞬间,世界崩塌,万物消弭,他平息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是,他江湛,从来都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