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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念鐸把空酒杯交給芭芭拉。“我離開一會兒,這裏就交給你了。”他吩咐道,繼而撇下眾人,獨自帶著安德烈斯下到私人博物館。
“剛才你講得真好,尤其是關於人性的部分。”
“哪裏的話?就是喝了酒,誇誇其談罷了。所有的酒會,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這話實在。我喜歡。”孔念鐸轉而講道:“說這裏是私人博物館,誇張了,其實就是一間雜物堆放室。”
“謙虛了。”安德烈斯說,“我早有耳聞,孔大人的私人博物館價值連城的寶貝可不少。”
穿過甬道,孔念鐸把安德烈斯帶到了那一件老古董的跟前。“這是Enigma。這是——bobe。”安德烈斯眼前一亮,“你從哪兒弄來的?”孔念鐸沒有解釋。有時候,留一些神秘,比全部說透,效果更好。“bobe,艾倫·圖靈舉世無雙的傑作。”他說。
1939年9月初,艾倫正式到布萊切利莊園開始密碼破譯工作。
莊園混居了數千人,有人跑進跑出,忙個不停,有人叼著煙鬥,邀約打牌,有人捧著咖啡,悶坐半天,有人到處轉悠,這裏指點一下,那裏議論一番。總之,多數人都無所事事,誰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裏是幹嘛的。剛來那會兒,艾倫認識了很多人,當然,也可以描述為很多人被介紹給了艾倫。通常的描述是“這是著名的XXX先生”“這是來自XXX大學的著名博士”“這位是XXX大獎的獲得者”。但艾倫根本記不住他們的樣貌和名字。對艾倫而言,記住人的樣貌,遠比記住一串隨機數字要困難。尤其是這種一口氣介紹了太多人的時候,樣貌和名字在大腦裏似乎是分開存儲的,艾倫很難讓他們一一對上號。幸好,艾倫不無驚訝地發現,記住他們的職業比記住他們的樣貌和名字更為容易。於是,他在腦海裏,反複將這些將與他一起工作好幾年的夥伴的職業與樣貌進行匹配,以免在必須的日常交往中發生把張三叫成李四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