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秘卷之青玉案

第四章 蒋忠的同窗

字体:16+-

宋青玉一行人重新验尸及查看现场,除了让蒋忠的死亡变得有些离奇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陆务观心下忍不住一阵失望,他在宋青玉面前责怪自己:“宋大哥,我明明知道巡视天下刑狱的事情,还把你拖进来这件事中。你是大理寺少卿,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你来断案,我这已经算越衙上告了。但是没办法,我上报过鼎州知州衙门,可他们给出的结论是蒋忠属于自杀。”

宋青玉说道:“没什么,如果我还在大理寺内,这个案子确实不归我管。但是,我现在的任务是巡视天下刑狱,任务就是洗雪那些被掩盖的冤假错案。蒋忠的死亡明显还有诸多疑点,鼎州知州贸然就草草结案——典型的错案,这就是我巡视天下刑狱需要纠正的案件。”

宋世昆也说道:“就是啊,再说了,这也不是你把大哥拉下水的,是大哥自己主动要往里跳的。一开始你没打算告诉我们这件事,不是大哥硬让你说的吗?”

几人牵了杨,慢慢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聊着。

走到一个挂角处,陆务观停下来说道:“二位哥哥,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我要到水月庵里去住,不回客栈了。”

宋青玉:“不回客栈了?什么意思?”

陆务观:“哦,是这样的,我今天和你们在客栈碰到,就是去把客栈的账单结一下,今天我就到水月庵去守着蒋忠了。作为朋友,我应当替他守灵。”

宋世昆:“陆少爷,没有这个必要吧。”

陆务观:“有必要。”

宋世昆:“嗬!罢了!您是真君子,交朋友得找您这样的。”

宋青玉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今夜我们和你一起留宿在水月庵吧,回城毕竟没有在水月庵方便。”

宋世昆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几人翻身上马。不多时,一行人便回到了水月庵留宿。用罢斋饭后已经天近黄昏。三个人坐在一起,商讨一下蒋忠的案子。

宋青玉揉了揉眉心,幽幽开口道:“我们今天在坠马崖转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唯一能确定的是,如陆务观所说,蒋忠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

宋世昆:“是啊,那个坠杨崖现在都像在我眼前一样,那么明显的悬崖都能掉下去……说是意外,实在是有点……”

宋青玉接过话语:“也不像自杀,根据小陆提供的线索,蒋忠之前还要修整屋顶,自杀的人会做这样的事吗?况且,这不是一般的案子……”说完,宋青玉看了宋世昆一眼。

宋世昆联手破了这么多案子,默契自然不用说,一听宋青玉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果断说道:“它不仅仅是蒋忠一个人的案子了。之前还有二十多个和蒋忠一样骑着杨冲下悬崖的人。”

宋青玉再翻一下:“查明蒋忠的死因的同时,我们也会还给那二十多位死者的家属一个真相。所以,这个谜团,我们一定要解开。”

宋世昆几乎本能地和宋青玉一唱一和:“但是,我们要查明这件案子,陆公子,得需要你的配合。”

陆务观终于开口:“要我怎么配合?”

宋青玉掷地有声地问道:“老实的回答,第一,关于蒋忠的死亡,你都查到了什么?第二,蒋忠死了总共四天。你从越州赶不过来,你一定是早就在这里了。他是在你逗留在鼎州的这段时间里死掉的。你到底来鼎州多久了?第三,你来鼎州究竟是为了什么?”

宋青玉和宋世昆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务观苦笑了一下:“宋大哥,果然瞒不过你。好吧,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我来鼎州已经有半个月了。然后是第三个问题,我来鼎州是查一个案子,这个案子我相信你会非常感兴趣,嫌犯之一叫做秦桧。”

“哦?”宋青玉的身子微微向前靠了靠。

宋世昆也严肃起来:“说下去,陆公子。”

陆务观继续说道:“你们帮我查清我朋友的死因之后,我就把有关秦桧的案子告诉你们。”

宋青玉低下头,冷声说道:“如果我不帮呢?”

陆务观看着宋青玉:“我还是会把秦桧的案子告诉你。”

“等我们查明蒋忠的死因之后,你再告诉我们即可,所以……”宋青玉猛然抬头:“回答第一个问题吧。”

“蒋忠这个人啊,木讷的很,寡言少语不善交际,但却非常勤奋。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之中,他都是最勤奋的一个。我本以为他参加此次解试必能折桂,哪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唉……”陆务观叹了一口气:“他这人其实很不容易,我才认识他的时候,他几乎都活不下去了,差点冻死在街上,他父母双亲早就去了,听他偶尔提起,他还有一个叔叔,他叔叔倒是挺疼爱他的,可是叔叔很忙,叔侄两个半年也见不了一次面.朋友嘛,除了我好像就没别人了。但是他这个人呢,又很坚强,无论多么困难,都能认真读书,就盼着能考个功名……”

宋青玉和宋世昆对视了一眼:“他还有个叔叔?你知道他叔叔在什么地方吗?你见过吗?”

陆务观如实地回答:“我没见过,据说就在鼎州。蒋忠原本和我是同乡,他是后来才来到鼎州的,我估计就是来投奔他叔叔的。”

宋青玉:“蒋忠死了,他叔叔有没有出现过?”

陆务观:“没有。”

宋青玉听到没有,心顿时凉了半截,喃喃自语:“怎么没出现呢?自己的侄子去世,当叔叔的怎么没出现呢?”

宋世昆:“可能他已经不在鼎州了,或者干脆就是已经去世了。这个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宋青玉:“但愿如此吧。”

宋世昆:“陆公子,你继续。”

陆务观:“嗯。他在天虹书院,师从好像是沈老先生,他课业很好,几乎回回考试都是第一,所以我才说他去参加解试必能折桂。至于书院中还有谁和他熟识,这我特意去打听过,因为蒋忠课业好,但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书院里看不惯他的人很多,但是其中有三人,总是欺负他针对他。”

宋青玉一挑眉,心道这小子果然打听出不少东西。旋即道:“这三人分别叫什么,家住哪里?”

陆务观道:“一个叫韩廉,一个叫杨茂才,一个叫朱庆,都是鼎州人氏,韩廉和朱庆住在城东的华容坊,离天虹书院有些远,而剩下的杨茂才好像住在城南的一处破旧庄子里的,离书院近些。韩廉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朱庆家中父母双全,但是自己却是个不争气的,杨茂才母亲亡故,父亲嗜赌成性,只还有些地收租子过活。”

宋青玉点点头,道:“你怀疑他们?”

陆务观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看着宋青玉和宋世昆道:“是,我怀疑他们,按照书院其他人所言,他们平日里最是看不起蒋忠,可蒋忠出事前的一段时间,他们对蒋忠确实百般殷情,甚至还送了蒋忠一匹马!”

宋青玉道:“蒋忠出事时骑得那匹?!”

陆务观点点头:“对,我查过了,他们三人家中也不富裕,如何会有闲钱买马送给一个平日里自己看不起的人,而蒋忠又是骑那匹马摔下的悬崖,所以我怀疑,这匹马上被做了手脚……”

陆务观的话还没有说完,水月庵外忽然吵闹起来,隐约中,似乎还能听到陆务观的名字,宋青玉和宋世昆对视一眼,又看向陆务观道:“你认识他们?”

陆务观面色不虞,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们,他们已经来好几次了,次次都是催我将蒋忠下葬了。我说来水月庵守着蒋忠,指的就是这件事。我在想,如果蒋忠的死亡和他们有关系,他们催着把蒋忠下葬,不就是为了毁尸灭迹吗?”

宋青玉沉了脸色,起身道:“走吧,我们出去会会他们!”

几人往外走去,宋世昆见陆务观面上依旧走不快之色,便道:“放心吧,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了!”

陆务观心下一暖,咧着嘴笑了笑道:“我没事,看他们怎么说吧!”

水月庵外,三名书生模样的人怒气冲冲的冲着拦着他们的道姑们嚷嚷道:“你们凭什么拦着我们,陆务观呢,叫他出来,躲在一群女人身后算什么?”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位中年模样的人,一身的书卷气,身着雪白的长袍,长须飘飘面色沉肃,冷冷的盯着刚出屋子的陆务观等人,眼神中似乎含了无尽怒火。

那些道姑被这几个书生说的也上了火气,闻言冷冷道:“哼,都说孔圣人门下都是君子,今日却让我们长了大见识了,这般蛮不讲理上来堵门,扰我清净之地,真真是也不怕丢了你们孔圣人的脸面!”

这一番话说的那几个书生面上顿时一片涨红,他们学问都不高,人品也不好,但是那脆弱的内心深处,却是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脆弱自尊,这几个道姑这样一番冷言冷语的讽刺,顿时让他们恼羞成怒起来!

杨茂才气的举手指着最前面的一个道姑,手指颤颤巍巍的,怒道:“真真是有辱斯文,你这道姑真是好不讲理,竟出口辱我先人,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不错,你们……你们……”

正吵的不可开交之际,他们身后那中年人目光直视着刚出来的陆务观道:“陆公子,既然出来了,何妨一叙?”

他一开口,前面吵嚷不休的那三个书生便纷纷住了口,似乎是有点惧怕他的模样,见状,陆务观心下一沉,心道这人怕是难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