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时区

第一百章 警营参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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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着急,每个人都能领一份。”左晗微微弯着腰,被欢声笑语的孩子们环绕着,分发着警营参观护照,挨个给孩子们敲章。脖子上戴着访问证,手揣护照的孩子们一个个傲娇地扯扯这个,看看那个,得意极了,雄赳赳地走着,好奇地打量着警营里的一切——新奇的仪器、办公室包括来来往往的警察叔叔和阿姨。

阳光暖意融融,都比不上左晗此刻脸上的灿烂微笑。她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孩子们乖乖跟着,逐个参观派出所窗口、审讯室、物证室、指挥中心,就连最顽劣的几个大个子男生都在听着讲解认真做着笔记。

大院自从空降了新政委,常规的警营开放日,说是既能和谐警民关系,又能进行法制宣传,事半功倍,成了抓队伍的重头戏。这次,刑队轮到当值,放下手里的工作,大多数人都老不乐意,又不能缺席,索性跟在后面落得轻松,就盼着早点结束,至少还能赶在食堂的饭点,省得排队。

臧易萱看左晗蹲下身,开始给孩子们演示警用装备,快步上去,接过盾牌,让她起身继续讲解。

臧易萱寸步不离地护着,左晗趁大家没留意的时候,悄声对她说:“行了,我会当心的。”

“这蹲上蹲下的,还以为还身轻如燕呢,看得我冒虚汗,真有点什么,我可担不起这责任,等着做干妈呢。”臧易萱压低着声音提醒,“你说的哦,悠着点。”而后,一步三回头地回到队伍最后。

曾大方乐呵呵地看着左晗讲解,问:“刚才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臧易萱警觉地朝他瞟一眼,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也就简单敷衍道:“没什么啊。”

“哎,你别说,如果不是一身警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左晗真的是老师!她挺有孩子缘。”

“左晗本来就很平易近人,再说,孩子都天生是外貌协会的资深会员。比如我,我小时候就喜欢全校最漂亮的女老师。”

曾大方笑:“要我说,你不是也很漂亮?”

“算你眼神还不错。”臧易萱脱口而出,“但我可没她那么母爱泛滥。”

曾大方看了她一眼,臧易萱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躲闪着眼神看别的地方。

她正巧看到大院门口有个人在东张西望,总觉得有点眼熟,问过曾大方后,对方一眼就辨识出来了:“说曹操曹操到,那是左晗的妈妈,她上班时间又来做什么?”

臧易萱听罢,走到左晗身边耳语几句,顶上她的位子,继续带孩子们参观。左晗匆匆离去,很快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纸盒子。

曾大方正在举例分析校园安全防范的知识,生动的案例把孩子们的听得一愣一愣的,没人注意到两个女警官的离开。

臧易萱把左晗让进一间询问室里,催促着左晗打开盒子一看,喜滋滋地笑:“伯母就是好手艺啊,她怎么知道我们爱吃这些甜品的?”

在喝水的左晗呛到了,咳得脸都红了:“还真是自来熟,哪来的‘我们’,明明就是给我做的。”

“伯母知道了?”

左晗看她硬憋下“怀孕”两字很是辛苦,偷乐着塞了个布丁给她:“我没说,但恐怕猜出来了。”

“她说什么了吗?”

“怕我饿,营养跟不上。叮嘱我多休息、多喝水,每天补充维生素,总之一堆唠叨,比较反常。”

“猜出来的,怎么会?这些关心的话挺正常啊。”

左晗忧心忡忡地说:“那么特别建议我可以吃带叶酸和DHA的维生素,说效果更好,算怎么回事?”

“这可是……专吃的维生素。知女莫若母吧,不奇怪。”臧易萱问,“你看她对这事情的态度如何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烦。”

“嗯,太好吃了,你不来一杯吗?”臧易萱一勺接一勺地品尝着,“不过,这么多,我们怎么来得及吃,能放多久?”

左晗竭力克制着干呕,小心翼翼地把眼神绕开蛋糕:“我是吃不了,你也尝过了,够了啊。”

“不是全给我的?”

“剩下的正好分给孩子们,一个个脸粉嘟嘟的,说出的话那么天真,我都被逗得不行。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朋友原来那么可爱?”

“荷尔蒙作祟……”臧易萱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再过段时间,到他生日的时候吧,差不多也稳定了。”左晗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

“保密归保密,体检还是必须的。要不要我陪你?”臧易萱压低声音。

“没事,我一个人能行。”左晗端起纸盒,就朝孩子们走去。臧易萱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小朋友们欢呼雀跃着,从左晗手里接过一块块蛋糕。

臧易萱一个人在里间闷闷不乐,曾大方走进来看着桌上的一个空空的布丁杯问:“没漏了你啊,还不高兴,想什么呢?”

臧易萱朝他看一眼,欲言又止:“没什么,就是担心……”

“连我都不能说?”他们在交往之处就约定,彼此没有秘密,只有坦诚相对。曾大方说这是过往失败婚姻的教训,如果担心受伤不完全付出真心,到最后,往往会朝坏的方向发展,伤得更深。臧易萱完全同意他的观点,两人在大原则上一拍即合,又在细小问题上都是粗线条的性格,因此恋情虽不轰轰烈烈,却也是静水深流,平稳甜蜜。

曾大方此刻的一脸受伤,让臧易萱左右为难:“和你还是别人没关系,我答应过她不说的。这是朋友间,最起码的信任。”

“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曾大方观察着她的反应。

臧易萱慌了:“你看出来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当初我说要开始,你不答应,找些其他有的没的理由来搪塞,其实就是怕影响不好。我说咱们算是不同部门,不违反纪律,你才放心。”曾大方笑,那一幕尽管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就好像在昨天,臧易萱一脸囧相地站在面前手足无措。

他又说:“你就完全藏不住事,还用别人猜吗?再说,作为朋友,你不应该在她糊涂的时候,给指条明道吗?”

臧易萱不语。

“她以为让你保密就能把事情盖住了?忘了我们都是干哪行的了?照我说,你应该劝她,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孩子重要。现在你看,哪怕队长或者我不在个半年一年,地球照转,身体是自己的,她不仅仅要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两个人负责……”

臧易萱略带嫌弃地看着他:“我一直觉得男人上点年纪挺有味道的,但是,一啰嗦,感觉就完全不对了,窜味了。你可保密啊。她满脑子都是工作,你让她在家休息估计会抑郁的,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抑郁叫产前抑郁……”

“说正经的。”曾大方很严肃,“池逸晙这里,还是让左晗考虑好了,自己去说。我不会挑明,但是外勤的工作肯定会适量减少,你让她不要有情绪。八小时以外的时间,你要照顾好她,别生出什么枝节来。”

臧易萱隔天就领旨,同左晗一起请了假。扶着左晗从街道里办好孕产登记保健卡出来的时候,左晗还没消气,一脸“我真是错看你了”的表情。

臧易萱自知理亏,懒得辩解,拦了车,就带她往锦河医院去做产检。医院门口,车没停稳,左晗甩开手,一大步跨下车,臧易萱急得来不及等找零,就去追赶:“哎,你步子小点,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