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晗全套防护服,在实验室里盯着臧易萱,时间久得以致于对方抗议:“你能不能别瞪着我的脸了,我又不是受害人,脸上没答案。虽然我喜欢男人,但是被大美女看得那么专注也是很分神的好不好?”
左晗移开目光,垂头丧气地托腮,闷闷不乐。
臧易萱停下手里的活:“碰到什么难题了,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如果是等我的尸检报告,那可别催,急也急不出。我还需要确定死者体内精液匹配的嫌疑人血型。”
“你说曾大方是对我这个徒弟不满意,对所有新人都不满意,还是对所有女警都不满意?”
臧易萱笑:“总之,就是他又摆出一副臭脸对你是吧?你报到那天的事都陈年老黄历了,他不是个记仇那么久的人。要说不满,女警和新人各占五成因素吧。”
“他当年应该没这么对你吧?”
“他不是我的直接领导,不过当年工作有交集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声好气,时间长了,他认识到我的专业水平之后,好像就客气不少。怎么了,最近又为难你了?不应该吧,你现在可是刑队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啊。”臧易萱夸张地作托举装。
左晗皱眉朝尸检台上的死者努嘴,让她严肃点:“我刚才来你这里时听到曾队在池队这里打我小报告。”
“哈哈,这可不像他的作风,他一般都是当着你的面指着鼻子来的。”
左晗苦笑:“这不是还没逮到我了吗,时候未到呢。”
“都说什么了?”
“其实也不算告状,无非是不赞同我的破案思路,说我是理论派,我的意见只能做参考,不能太当真。还说要多器重队里其他的年轻同志,否则别人有畏难情绪,提不起精神。”
“要我说,他提醒得没错,你这高手一开口,别人说什么都是小儿科了。”
“你也这么觉得?”
“别听他瞎说,你有什么想法,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不过可以私下说,少抢了别人的风头,反正你也不在乎评功论奖。说真的,他对你没好脸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至于打击成这样吧?”
“我原以为自己的努力,他能看到的。谁知道还是不被认可,他向池队提出不要和我搭档,嫌我碍事。说我只是个撑刑队门面的‘花瓶’。这也太歧视女性了,我说什么,也好歹是个有内涵的花瓶吧?”
臧易萱忍住笑:“在刑队,都是大男人,你这大小姐可好,跑步晕倒,讯问还差点捅出篓子,在他这个抓捕能手看来,可不是个容易被打碎的花瓶吗?他天天胆战心惊别把你敲了折了,施展不开拳脚,自然想甩掉你。”
左晗若有所思:“哎,你现在住的公寓有没有多的房间,我做你合租室友怎么样?”
“还有个朝北的小房间,现在堆着我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腾出来。我是求之不得,说不定阿姨还会整天给我们送吃的呢,问题是你爸妈能同意吗?”
“我们加班时间比较同步,而且你这里离单位近,还能方便回来洗漱休息。就这么定了,我爸妈的工作我自己去做。说不定,他们也希望我早点搬出去呢。自从分手以后,我妈整天苦大仇深,好像货品滞销的销售员。”左晗作苦瓜脸模仿陈雅静。
臧易萱差点笑岔气:“你大概是你爸妈充话费送的。”
仲凌送来一页纸,耳语几句,臧易萱的笑意瞬间全无。
“怎么了?”左晗凑上去问。
“我们从死者尸体中提取的精液样本属于AB型血样,而且含有一种特定类型的酶的分泌物。”
“确定是嫌疑人的吗?”
仲凌解释道:“这种组合样本在人群中所占比例不到百分之五,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的未婚夫依然不能排除嫌疑。”
臧易萱点头:“也就是,她也可能是和未婚夫之外的男人有了性关系,我们不能确定。”
左晗问:“毒化试验做了没有?”
仲凌说:“做了,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要抱太大希望,有的毒化成分在身体里代谢消耗非常快,不一定能够得到完整的结果。不过,至少在她发生性行为时,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和抵抗。”
“好的,我把报告带回去。”自言自语之间,左晗接过她们递来的报告,快步朝实验室门外走去。她忘了脱去身上的技术组工作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或许,这种可能性,就是她死得惨烈的真正原因?”
半小时后,左晗坐在了曾大方的车上,池逸晙坐在后排,打着电话。尽管曾大方对她的态度依然冷漠,不是池逸晙那种带着礼貌的疏远,而是不想有所交集又不得不形影不离的无奈,看来也是在池队的思想工作下,决定暂时再忍耐她一阵子。
他的开车风格和池逸晙大相径庭,池逸晙是谨慎中带着灵巧,即使全速马力也不让人觉得害怕。而曾大方的车风十分生猛,一路高亢前进,对于想要插档的车是从来当仁不让,大有两败俱伤的锐气,倒是让习惯了不打灯插队的的车司机都避让三分,开到不拥堵的主路更是不带刹车的一路轰油门,左晗刚想摸摸伸向车窗上方的把手,被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一扫,又缩了回去。
池逸晙挂断电话,看着前排表情各异的两个人,笑着说:“你们师徒两个这表情也太过严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挨了处分呢。”
“池队,你这诅咒我不是,我可不爱听。”
“好,那立功的机会来了,你要不要?”池逸晙说,“嫌疑人反映了新情况,在死者遇害的前一夜,是嫌疑人的生日,当天,他曾经借酒助兴,但是女方兴致不高,再次拒绝了他的要求,甚至还提出取消原先计划的订婚仪式。”
“原因呢,有新欢了?”曾大方问。
“按照嫌疑人的说法,那条男士**怎么解释?”左晗又问。
“他也有合理的解释,说是在被拒绝之后自己解决了生理需求,所以留下了痕迹。至于死者反复拒绝他的原因,他说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之前的几次都像是因为家庭教育规矩,还有她自己比较害羞,但是之后到受害人死亡这段时间里的两次,态度非常坚决,言辞很激烈,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和嫌疑人分手,但是又不肯说明原因。”
曾大方说:“在确定凶手之前,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嫌疑人放的烟幕弹。不过,死者父母对这个案子这么不上心,倒是没想到。”
池逸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依照嫌疑人的家世背景,完全可以通过七七八八的关系,迂回来刑队打点关系,即使这么做左右不了案子的进展和结果。但是,从嫌疑人接受讯问到现在,父母的不闻不问,倒是相当的少见。车在这时通过两扇铁门,驶向一座位于市区近郊的深宅大院。
池逸晙几人在客厅里坐定,等候正在开电视电话会议的主人。曾大方谢绝了代驾停泊的服务,自己停车后由管家引领着通过前廊,朝底楼会客室走去。这户人家比想象中的还要豪门,不说屋内悬挂的几幅大家山水画,但是从园丁、司机、佣人的数量,都能一窥其经济实力雄厚。
他经过楼梯时听到楼上有一阵**,一个女人焦躁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传来,他放慢脚步,不动声色地侧耳细听。
“警察是为了我儿子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下去?”
另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毕总交代了,这件事情他会处理,夫人您就不用操心了。”
“他会处理?”女人“哼”了一声,“他真的处理得好,一碗水端平,现在就不是这种情况了!闪开,让我下去。”
“对不住了,夫人。”只听女人一声“哎哟”,声音越来越远,像是被两个大汉架走。“砰”的一声关门,争执也随之停止。
曾大方来到会客室的时候,男主人彬彬有礼地在和池逸晙寒暄,看到他,马上起身向他致意:“这是曾队长吧,我家小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曾大方摆摆手:“不用,我们的本职工作就是还原案件的真相,很简单,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
被称为“毕总”的男人心宽体胖,一双小眼睛里满是笑意:“那是,那是,你们的职业水平让人信赖,我相信事情会水落石出的。”
例行的了解,和其他事业成功的父母一样,毕总对自己的孩子也知之甚少:“这些年,他和小雅都在外头寒窗苦读,和我们是聚少离多。没想到,好事将近了,却出了这样的大悲剧,想不到啊,想不到。”
曾大方见缝插针地突然问:“毕总,您另外一个儿子,15日晚上您有看到吗,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