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画师之致命解药

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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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就是今天的第三道菜,热腾腾的冬笋鲥鱼。”樊勇穿着一件黑围裙,从后厨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长碟。

这是“勇哥家常菜”举办的首次新菜品尝会。说是试菜,其实就是看大家加班加点没顿像样饭菜吃,找个由头,来慰劳下我们。

“樊指导员,你这饭店以后给我们吃垮了,可别后悔。”张弛给他倒着酒,开着玩笑。

桌上的食材,橙红色的龙虾、淡奶色的肉蟹、乳白色的鲥鱼、粉嫩的牛舌和梅子酱色的鹅肝,再加之鲜嫩的冬笋、碧绿的荠菜、鲜美的松茸、生机勃勃的豌豆苗,甚至改良版毛血旺里的毛肚、鹅肠和牛百叶都弹性十足,口感上好。不管荤素与否、反季与否,样样都新鲜地像是刚从原产地空运过来一般。这菜式档次可比平时他菜单上的内容有着天壤之别。

“小看你哥是不?”樊勇指指满桌子的饮料,“就我一个人喝酒,再上山珍海味也花不了多少,何况大家聚着,可不就是图个开心。我说陈庭哪去了?”

“保准又是见缝插针去相亲了。”有人小声说道,大家一下全都笑了。笑声还没停歇,包房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了。

“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是不?”陈庭嘴上气呼呼的,脸上却挂着如释重负地笑,“我可没去相亲,在加班呢。”

“看你穿得像模像样的,还不好意思承认。”我冲尹仲艺点点头,她也注意到了他和平时的不同,忍不住率先发难。大家这才注意到平时总是一身户外运动装的陈庭,这天居然穿着全套休闲西装,就差戴条领带了。

陈庭的脸一下子红了:“这都被你们看穿了,无奈啊,母命难违,我就报了个到,然后就去加班了。这形式上走个过场还是必要的嘛。”

“小伙子有长进,现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端着一盆各色中式传统点心出来的樊勇笑着夸奖道。

“看来有新情况?”张弛始终没有笑,筷子搁下了,直奔重点发问。

“你们怎么也不会猜到,真实情况和正常逻辑能够推测的情况大不相同。”陈庭放下一个公文包,往嘴里填了满满一口毛血旺。

他的话让大家都搁下了筷子,樊勇笑着瞪了张弛一眼:“边吃边说,菜都搁冷了,剩下我就只能全倒了。浪费可耻啊!”

张弛抱歉地朝他笑笑,招呼大家;“动起筷子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陈庭抹了下嘴,侧过头和张弛私下说:“我接了个电话,就说要加班,离开了那姑娘,直奔几个预约好的公司。”

“你是说李庆的合作公司?”坐在另一侧的我插话。我只能这么推测,因为知道张弛派给他的是经济条线的情况调查。

“是典当公司。”陈庭压低了声音,作出“你们想象不到的”表情,“谁也没料到,李庆,在我们看是公司的执行董事长,实际上也是典当公司的常客。”

“他有收藏艺术品的习惯?”

“可能以前是,但现在,他光顾那里只是为了尽快卖掉自己的十多块名表,来换取一点现金。”

我合不拢嘴,这太出乎意料了。虽然在刑队干了那么几年,之前的带教师傅常常教导:凶杀案,就从人、钱、性这三个方向去找人、找动机,但我还是没想到按照李庆公司的规模、业务的开展范围,怎么会到如此境地?!

“他是不是有赌球的习惯?”张弛突然发问。实际上,我也想问,这是最有理有据的破产原因了。因为无论在李庆的家里还是办公室,都能在不少装饰品细节上察觉到,这是个狂热的体育迷。他看来引以为豪,在外从不掩饰这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轮到陈庭惊讶了,“他因为赌球,不仅输得倾家**产就差把房子抵押了,还因为熬夜看球赛,两次居然错过了和公司重要客户的签约会议。两个月前,他实际上已经被公司高层秘密踢出董事会,目前只是停薪留职阶段,但是对外一直宣称在休养度假。这情况,在我们第一次摸底调查的时候,因为没有接触得到公司高层,所以没能及时发现,也影响了我们起初的侦查方向。”

“社会关系线,他也有点文章可做。”坐在我旁边的尹仲艺耳朵尖,看陈庭说完了,就朝樊勇看了一眼,“本来是想留在饭后讨论的,但既然都说到了,那我也和大家通个气吧。”

“之前你们走访时,问了他的不少员工,都说从来没见过李太太,我就觉得有问题。都说夫妻关系很不错,那至少公司年会上会露个面,怎么会从没见过呢?”尹仲艺说,“后来,有一个姓袁的员工欲言又止,我和他单独聊了之后,他说,一次他加班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听到李庆的办公室里有声响,而且百叶窗全部合上了。”

“这么说,他没看到人,只看到了影子?”张弛皱了皱眉毛,“看来,有必要再跑一趟,问个清楚,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来应门的人只拉开一条门缝,看到是身穿警服的我们,紧张得探头看了下门外的情况,赶紧让我们进了他的公寓。

他双眉紧锁,不时打量着我和张弛,果然一落座,就说:“我知道的情况,上次和你们的同事,那位女警官都已经说了。”

“你大可不必担心,今天我们来家里拜访,就是为了确保公司没有人知道你和我们说了什么。”我宽慰他说,他的脸色稍稍放松了一些。

张弛点头道:“你的老板人已经不在了,想必,这点你还不知道吧。”

“不在了?”小袁说,“我上周五还看到他呢。”

“我们说的不在,一个是指他已经不在公司任职,还有一个是指,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小袁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们,像是在听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