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法司

27 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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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传来一声声鞭子在空中挥舞而出的音爆,硕鼠被吓得在墙角吱吱跑过,角落中一个人被绑在木架上奄奄一息,喉咙中传出低沉嘶喊声,只见几个衙役正用沾了水的牛皮鞭无情的抽打他,一声鞭响犯人身上便翻起一道皮肉,几十鞭子下去,犯人已然有些昏迷不醒。

“大人,这···”,一个衙役小声向隐在黑暗中的霍禹问道。

“泼醒”

一桶凉水泼到犯人头上,犯人被激醒。

“封统,你既然都招了你是如何偷出库房中的盔甲,并将其藏在青阳侯府的地窖中,为什么就死撑着不招你们在涿郡有什么阴谋?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霍禹捏住封统的下巴带了些许怒气问道。

“不···不能说···那个不能说”,城防营校尉封统有气无力小声回答道。

“你说出来我保你不死,我也会命人保护你家人。”

封统脸上的肌肉痛苦的**了一下:“我家二十余口,你保的了我们一世吗?不说我自己死,说了,我家人都会没命。”

“你如果不说,我会现在就去你家把他们都抓来”,霍禹在封统耳边小声说道。

“嗨嗨嗨”

封统笑了,他突然收声,布满血垢的脸上充满痛苦。

“噗!

一口血液喷在霍禹脸上,血液中还夹杂着一块断肉。

封统满口是血,大声笑起来。

“妈的,快来人,他咬舌了!”

衙役上前七手八脚将封统松开,霍禹后退几步,满目怒火,用手绢缓缓擦掉脸上的污渍。

“拉出去,下一个!”

义庄

“子都哥,你们可曾看出什么?”桑灵儿在茅草屋门口问道。

赵广汉、公孙骞和陈九合力将一具尸体翻过来,赵广汉仔细勘察尸体表面。

“子都,你看这里”,公诉骞收起孙铭散落的碎发,在其后脖颈处找到一处精美的柳叶刺身。

“是它,昨夜刘病已告诉我‘柳叶亭’的人背后都有此类纹身,对了,公孙大哥,昨夜霍大人查处‘柳叶亭’余孽,状况如何?”。

“我听闻好像大半被抓,仅少数逃脱,霍大人已经派人前去追捕,现在应该正在审问罪犯。”

屋外霍沐雪匆匆赶到。

“沐雪姐,你怎么来了?”桑灵儿已经和霍沐雪冰释前嫌,二人关系已经相当亲密。

“我来找赵广汉,你怎么不进去?”

“里面太···”,桑灵儿缩了缩头,此时赵广汉等人出来。

“赵广汉,我大哥已经审完”,霍沐雪话毕轻轻摇了摇头:“但没有任何收获,他们承认自己在青阳侯府所有的罪行,不过若一问到‘柳叶亭’内部之事和他们所策划的阴谋,便纷纷再不言语,更有几人咬舌自尽,当场身亡”。

“竟如此刚烈?”公孙骞诧异不已。

“倒不如说是‘柳叶亭’刻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陈九皱眉:“那此条线索已断,我们要从何查起?”

霍沐雪告诉众人:“我大哥正在派人追查那一小部分逃脱的人,希望有所线索吧”。

赵广汉喃喃道:“我们只有两天时间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去孙铭家中,或许会有什么线索!”赵广汉提议道。

烟依巷中,几个人各撑一把黑色油纸伞出现在雨幕当中,两侧的雨帘滴落在青石板之上,溅起朵朵水花,几人缓缓行走在巷子中,雨越大越大。

“孙大人,哦不,孙铭他老宅就在此处,平日他在太守府值公,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到这老宅之中,昨夜来了一队官兵刚把这里抄了,孙铭的家眷也被带走,关在大牢之中,这里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老妇”。

一个衙役在前方带路,边走边讲,众人走到一处宅门下,衙役上前敲敲门,过了许久,宅门才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头发凌乱花白的老妇人露出头来。

“这是涿郡的功曹、决曹大人,你快把门打开,我们要进去搜查。”

老妇人慢慢打开门,众人进去,只见孙铭老宅庭院不大,院子中却种着许多花草苗木,格局布置井井有条。

“诸位大人,家里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抄的了,没什么事的话,老妪下去歇着了。”说罢她便自己颤颤巍巍向门房搜去,此时一个惊雷炸响,天空阴暗昏黑,大雨倾盆而下。

“惊蛰过···龙子出···”

“她说什么?”赵广汉看到老妇人转身时自己说了一句话,却没有听清。

“说什么?”公孙骞也没有听到,他有些茫然。

“她刚才说了一句话,你没听到吗?”赵广汉看着老妇人背影。

“惊蛰过,龙子出。”

霍沐雪轻轻道出告诉赵广汉,赵广汉听闻轻轻点头,看着老妇合上了房门。

现在明明是白天,天色却压抑昏暗,宛如黄昏,引得众人心情都沉郁烦闷。

赵广汉一行人进入孙铭老宅的正厅,只见厅中地上尽是瓶罐碎片,桌上柜中被翻的狼狈不已。

“这···昨晚霍大人的人马来抄家时,天黑就着急了点”,衙役谄笑。

众人散开寻找有用的线索,赵广汉抬头望去,只见正厅正中是一副绢画,此画材质一般,画风似乎也不是名家之手,这才躲过一劫,还继续安然悬挂在正厅,但画上的内容却引起赵广汉的注意,画中是一条波涛大河与一条长长的河堤,岸上众多百姓挤站在河堤之上围观,他们所望的方向是河流之上,河心一人悬坐在波涛中,令人惊奇的是河中悬空的那个人身下竟骑着一条鲤鱼,他安然自若,口中微开,像正在与岸上众人说话,岸边临水几人还跪伏祭拜之状,画卷的远端一仿佛还有一处寺庙。

“这是?”霍沐雪也注意到此画,仔细观察过后,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赵广汉告诉她:“这是琴高,画中是琴高乘鲤的故事。”

霍沐雪想起那日在河堤上渔夫所讲的故事。

“不错,孙铭家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幅画,还将其挂在正厅之上,难不成他也想如琴高一般成仙脱凡,遨游于天际?”

“为什么?为什么挂这样一副画?”赵广汉也在喃喃自问。

公孙骞、陈九、桑灵儿也搜索完走过来:“屋内布置十分简单,没有任何线索,就算有,估计也在昨晚被破坏了。”

“这孙铭表面忠义厚道,不曾想竟是如此大贼!现在还给我们留下如此之难的谜题”,桑灵儿越想越气,不由发起了牢骚。

“我今早已经写信派人传与师父,他现在应该已经知晓了。”公孙骞说道。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千里之内惨不忍睹?”赵广汉想起孙铭昨夜恶狠狠地说出这八个字时狰狞的表情。

“要怎样才能大面积的让涿郡伤亡这么大呢?”

“赵大哥,要是人为的只有战争了,难不成‘柳叶亭’会勾结匈奴人要入侵涿郡?”陈九问道。

“不会,涿郡身居内地,离边境有千里之途,中间关隘众多,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过战火了,再者武帝当年痛击匈奴,他们至今还未缓过元气,不可能也没有条件长途偷袭涿郡”,公孙骞分析道。

陈九点点头:“这样人为的好像没有可能了,那会不会是天地之祸,比如瘟疫、大地动、天外陨石、洪水、还有山崩?”

“瘟疫应该不会,我们现在还没有接到过一起疑似瘟疫的病患。”

“你说什么?”

赵广汉忽然侧过头,看向陈九,陈九一脸茫然与公孙骞对望:“刚才吗?”

“嗯,瘟疫后面是什么?”

“大地动、天外陨石、洪水、山崩?”

“洪水!”赵广汉看向屋外瓢泼大雨,忽然顿悟:“洪水!一定是洪水!”

“洪水!?”众人有些不知所以。

“洪水不一定是天祸,也可能是有心人操作!你们还记得青阳侯府出事那天下午,涿郡的达官贵人参加了什么吗?”

“河堤的竣工大典!”桑灵儿惊呼。

“不错,若不出所料河堤正好是一年前修缮的,主事人是孙铭!”

“啊?”霍沐雪震惊:“河堤若出事···这!”

霍沐雪没有说完,但众人都知道她后面未说的是什么话。

“惊蛰过,龙子出,这几日正好是涿水的汛期!”赵广汉狠狠盯着正堂中那幅琴高乘鲤的画。

公孙骞一下想通,双拳紧握:“这孙铭!”

“事不宜迟,公孙大哥你快去通知霍大人,告诉他河堤可能有失,火速安排人手前去河堤查漏补缺,另外还要快快疏散百姓,涿郡西高东低,让东城低洼的百姓们马上撤离到西山上去,西城的百姓也要出城上山,一旦溃堤,涿郡将是一片沼泽,我们再晚点涿郡就真的要尸横遍野了!”

“赵大哥你呢!”陈九着急问道。

“我现在马上去河堤查看!我们分头行动!”

“我和你一起去!”霍沐雪看着赵广汉,赵广汉点点头。

烟依巷中已经水到小腿,大雨依旧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一扇大门打开,几个少年少女撑着伞快速跑出,分头而行消失在茫茫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