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赵广汉一声尖叫突然在梦中醒来,他坐在**大汉淋漓,惶然无措,霍沐雪趴在他床尾正在潜水,突然被惊醒,醒来看到赵广汉苏醒,不由欣喜万分,连忙上前问候。
“赵广汉,你没事了吧?感觉怎样?”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这是我曾经在青阳侯的卧房,蔡家一直留着了,你这几日一直在大雨中劳行忙碌,感染了风寒晕过去,我们就把你搀到这里休息,你一直高烧不退,方才医官刚走,现在好些了吗?”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涿郡被淹了,百姓们在河水中挣扎,挣扎着向我求救···”赵广汉用手轻轻揉着头,其头痛欲裂。
他突然想起来,连忙问道:“我昏了多久,现在河水到哪里了!”
“你昏了整整一夜,河水马上就要将石鲤淹没,现在的雨势略有减小,但最迟明早可能就与堤平了,陈九他们还在巡视堤防,增高堤岸,但还没有找到孙铭可能动手脚的堤段,公孙骞正带人转移,低洼地带的百姓转移了十分之六七了。”霍沐雪说道。
赵广汉自责不已,连忙掀起被子下床:“大家都在忙碌,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我却自己昏睡一夜。”
赵广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霍沐雪连忙搀住他:“你还在发烧,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雨冷风寒,你吃不住。”
赵广汉拿过衣物披在身上,突然呆呆愣住。
霍沐雪不知所以,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蔡钰将线索藏在哪里了!”赵广汉双手握住霍沐雪肩膀欣喜若狂。
“快跟我来!”
赵广汉抓住霍沐雪手,急匆匆推门而出。
青阳侯府库房中。
“木偶就在这里,鲁超怕我再看到会伤心,原本要把它们带走,我想了想还是留下吧,毕竟也是老爷喜爱之物,我看见它们还能有个念想。”蔡夫人边走边说,引着赵广汉霍沐雪来到青阳侯府的库房。
赵广汉一眼看到六具木偶整齐排放,他上前将木偶放倒开始解它衣物。
“快,快把他们衣服扒下来。”
霍沐雪虽不明白赵广汉何意,但还是照做,仅一小会六件蝉纱绢精细而做的衣物平摊在地上,赵广汉将衣物扣好整齐,全部正面朝上,仔细观察衣物每一处细节。
只见每件衣物条纹不一,墨色点点,没有任何特点可言,霍沐雪不解。
“你在看什么?”
赵广汉额头紧皱,没有听到一般,仔细看着每件衣服上图案,他犹豫一下,蹲在地上,将一件衣服放在地面的左上角,另一件拼在它的右侧,忽然又感觉不合适,将另一件衣服拿来拼在上面,他蹲在地上自己不断反反复复的调整,一炷香时间已经过去,赵广汉终于满意拍拍手起身。
“好了”
霍沐雪上前观看,发现六件衣服被打乱顺序重新拼凑在一起,其有个胳膊,肩膀上面的线条与渲染经过拼接竟都可以合起来,六件衣物按一定规律摆好,宛然是一幅山水墨画。
“这竟然是一幅画?”霍沐雪吃惊问道,蔡夫人走过来观看也惊讶不已。
只见画中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河边还有一个小庙,有一群人似乎在窃窃私语,正中是一个官服男子,赵广汉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孙铭,远处还有一些人在挖些什么。
“我在涿水第一眼看到木偶时,便觉察它的衣物似乎有些奇怪,但也不知从何说起,寻常衣物或者是素色或者加以花叶等装饰,整齐优美,但木偶上衣物却装饰错乱,有线条还有大片渲染,完全没有正常衣物的对称之美,后来我看到书房内青阳侯所画之画,猜想他可能会有作画之习惯,经常借画抒情,今晨我才意识到,青阳侯既然能把花名册都藏在木偶里,那阴谋的线索也有可能就在木偶身上,由此才寻到这衣服中竟藏着这般秘密,这画中的地方应该就是孙铭动了手脚的堤段。”
“此地是琴高庙,蔡夫人一眼认出画中那座小庙,此庙在码头北去十里,传闻琴高乘鲤飞仙后,人们纷纷祭拜祈求他能带来好运,为他立碑塑庙,很久以前香火很是旺盛,这些年来庙宇年老失修,已经没人去了。”
“事不宜迟,我们快去河堤告诉陈九。”
霍沐雪扭头劝蔡夫人:“伯母,你带青阳侯府之人快走吧,此地离涿水那么近,万一河堤失防后果不堪设想。”
“嗯,你要注意安全。”蔡夫人紧紧握着霍沐雪的手。
赵广汉、霍沐雪二人马上飞奔而出。
涿水河堤
“赵大哥!沐雪姐!”陈九看到二人连忙飞奔而来,陈九已经一宿没睡,唯恐哪一处河堤会突然溃坝。
“情况如何?”
“凌晨开始雨水小了,河水上涨也慢了,但水位很高,那个石鲤已经淹没,不知河堤还能撑多久。”
赵广汉看了一眼河面,已经没了石鲤,不过幸好河水已经涨势很慢了,但河堤若不及时排查出隐患,必定不能在这高水位下坚持多久。
“我们有多少人?”
“衙役和百姓共三四百人左右。”
“叫上所有人,带上所有工具,我已经知道是哪段堤坝了,我们快去!”
陈九一声呼哨,河堤上众人纷纷向赵广汉这里靠拢,一群人迅速奔向琴高庙。
码头北十里。
“啊?”
陈九一声惊呼,众人纷纷停脚,赵广汉看到前方堤头一座破败的小庙,而小庙下方已经出现了溃水,远处整整一里多地堤坝现在都在向堤内侧淤水,这河堤如同豆腐一般又薄又软,恐怕晚来两个时辰便要决堤了。
赵广汉一抹脸上雨水,爬上堤坡对众人喊道:“兄弟们!正是此处!兄弟们!涿郡的万千百姓就在我们后面,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都在下面那城中!一旦决堤,千里之内!将会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请大家务必!务必守住河堤,保卫我们自己的家园!”
“人在堤在!”
“人在堤在!”
细雨蒙蒙,人群中一阵呐喊。
“赵大人!”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赵广汉、霍沐雪扭头一看,竟然是蔡夫人和贺大,他们身后带来黑压压一群人。
“赵大人,我们青阳侯府自从搬到涿郡以来,便是这涿郡的一份子,这么多年来,涿郡大事小情,我们从来就是有人出人有钱出钱,从没含糊过,现在老爷不在了,我们也不能让人看轻了!我们府中上下这百余口男女壮年都在这了,谨听您号令!”蔡夫人换了一身束衣,向赵广汉一抱拳。
“赵大人我们也是!我们城防营昨夜帮忙转移百姓,我们的任务刚一完事,我听闻您在河堤,我就带着几十号兄弟来帮您了。”
“来的好!”赵广汉大声笑着,两行清泪在眼角汇着雨水一同留下。
五百多人瞬时扑上即将决堤的河坝,每个人都很久没有休息但却尤如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没人在乎自己的安危,也没人用东西遮风挡雨,甚至不少人还打着赤膊扑入到污浊的水与泥之中,有的人在装土,有的人在搬运木头,有的人在运送沙包,有的人在扛送巨石,一切热火朝天又井井有条。
赵广汉与陈九带几十人搬着木头,跳入到大坝外侧汹涌的水中。
“赵广汉,你!”霍沐雪一声惊呼。
“没事”,赵广汉回过头,冲她一笑,脸上还带着污泥浊水。
下水之人艰难扶住木桩。
“打桩!”赵广汉一声号令。
“嘿!”
“嘿!”
“嘿!”
岸上一排赤膊汉子喊着口号,挥舞起巨锤,往坝底打桩,加固已被泡透了的堤坝。
雨下在河面上又弹起来,溅到下水之人的脸上,让人睁不开眼。
“啊!”
突然一声惊呼,水中扶桩的一人突然跌入河中,河中漩涡四起,他转眼起起伏伏便漂到了河中心,赵广汉转头一望,松开木桩马上跳入水中,向他游去。
“赵大哥!”
“赵广汉!”
陈九、霍沐雪纷纷惊喊。
赵广汉在河中时而消失时而出没,一个转眼间却无影无踪。
“赵广汉!”,霍沐雪朝着河面呼喊,却没有人回应,她没有任何犹豫,一个鱼跃,跳入了河内,向赵广汉消失的地方游去。
霍沐雪艰难游到赵广汉消失的地方,茫然四顾却没有任何踪迹,她大声呼喊赵广汉的名字。
“赵广汉!”
河面无人回应,霍沐雪心生一阵悲凉,像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心头撕裂一般。
此时突然一个头颅在河中探出,甩了甩头上水,霍沐雪定睛一看,是赵广汉,他怀中还抱着一个昏迷的人,正是第一个落水的人。
赵广汉看到霍沐雪一脸茫然:“你怎么在河里!?”
“你!”霍沐雪大怒,双拳重击水面,击起半米高浪花。
“快来帮我,我没劲了,头还晕着呢。”赵广汉怀里抱着一个人面目狰狞。
霍沐雪白了他一眼自己向岸上游去。
“哎,你这人,莫名其妙”,赵广汉看着她背影满脸疑问。
“陈九,给我个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