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光知道你把粮食藏在这里,还知道你昨晚派人去长安给你的主子送信”,赵广汉笑道”。
“你!你们!”
“押上来!”
一个人垂头丧气被五花大绑带上来:“阁主,我···我昨晚一出城门就被埋伏了”,那个人小心翼翼说道。
赵广汉拿出一封信递给桑弘羊:“桑伯伯,这收信人就是白然在长安的主子,也是这件事的主谋,想让你下台并卖国库粮谋取暴利的人”。
桑弘羊打开信封,眼睛露出一缕杀机:“呵,太尉之子,田孟瑛?”
赵广汉大声呵斥:“白然你不要死到临头还不醒悟,赶紧说出‘柳叶亭’组织框架和人员构成”。
“败在你手里,我不服!好恨啊!”白然悲愤交加,他转而对身边人讲道:“今日我们应该就要命丧于此,兄弟们,我们一起上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赵广汉突感不妙,白然可能是柳叶亭阁主,位高权重,把他抓住审讯可能会得到柳叶亭更多机密,但还未来得及喊出口。
白然话音落罢,他冷冰冰看了赵广汉一眼,拔刀自刎,紧接着他周围的所有黑衣人也全部拔刀自刎,场中再无站立之人,血流满地,染红了整个竹林,赵广汉抽出一把刀,走到竹场中横放竹子前劈开,里面满满流出都是粮食。
桑弘羊终于如释重负笑了,他拍了拍赵广汉肩膀:“把所有竹子拉回北鹿山!”。
赵广汉没有言语,他上前翻过白然尸体,在他脖颈后看到了那个柳叶的刺青。
北鹿山粮库的四方城内,粮食陆陆续续在被拉回来,它们将会逐渐填满这个粮仓,桑弘羊要赶回长安去复命,他临走前让公孙骞赵广汉等人先留在幽州,把这失而复得的五百万担粮分发下去安抚民生。
桑弘羊回长安了,此时长安早已妇孺皆知,因为随着他的回来,长安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官场地震,桑弘羊回来后只简单说北鹿山案件告破,粮食也已追回,紧接着将太尉之子田孟瑛在太尉府上抓走,投入大牢,听闻当日便加以重刑,太尉听闻儿子被抓,正要弹劾桑弘羊之时,田孟瑛受不了酷刑,全招了,原来这是一场他和众多朝中要臣二代子弟一起参与的贪污盗窃倒卖国库粮食的阴谋,他们不知怎么和柳叶亭之人勾搭在一起,柳叶亭之人承诺事成后粮食转卖得到的暴利分给他们四成,他们正好也可以帮住自己的父辈打击一下政敌,这群人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上完朝后,长安很安静,所有官场之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暴风雨来前的宁静,很多人都在惶恐,他们是被抓入大牢那群人的父亲、兄弟,今日上朝时,桑弘羊一五一十将全部案情和盘托出,还上呈了田孟瑛等人的供状,天子震怒,但牵扯大臣大多,没有当时做出处置。
桑弘羊回到家中,用手倚在桌子上轻轻按抚自己的太阳穴,他在审讯中得知田孟瑛等人并不是柳叶亭之人,他们只是合作关系,桑弘羊在想为何柳叶亭会找上田孟瑛等人,他们整日在长安吃喝玩乐,是出了名的纨绔,除了自己的家族,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资本,柳叶亭为何白分给他们四成利润,是看中了他们背后的家族吗?另外他们如果不是柳叶亭之人,柳叶亭应该另有其主,谁又是他们的主人。
桑迁上前;“父亲,今日太尉、太仆、廷尉、宗正等家族子弟都牵扯其中,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您看此事会最后会怎么处置?”
“天子生气归生气,但不会真怎么样,他们父辈都为大汉做出过重要贡献,应该是拿他们父辈此生的荣耀救他们家族子弟一命。”
“削官降爵?”
桑弘羊点了点头。
桑迁有些高兴:“此次公孙兄弟广汉兄弟真的厉害,若一个月破不了案,此事就换成我们犯难了”。
“此次朝中应该会空出一大批官位要职,你安排一下,让一些有才干之人顶替上”。
“是,那公孙骞和赵广汉呢?他们怎么安排?”桑迁问道。
“公孙骞爱民如子,为人廉洁奉明,颍川是不是缺太守,让他去吧,赵广汉明察秋毫,断案如神,让他来长安做京兆尹”,桑弘羊沉思道。
“如此安排甚好”,桑迁点头。
霍光在堂中正在看折奏,霍禹匆匆而来:“父亲,太尉,太仆等一众官员门外求见”。
“不见,告诉他们,我无能为力,另外他们官爵已去,不要再称呼曾经的官职了”。霍光头也不抬。
霍禹犹豫一下:“父亲,他们也算是和桑弘羊作对,虽然方法用错了,但此时如果我们帮一帮,他们今后一定为您是从”。
“天子大恩,用祖辈的荣华富贵换后辈一条命,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让他们认了吧”。
霍光放下折奏突然想到,天子此意是不是也为了借机削弱这些朝中重臣的力量,他笑了笑,又拿起一个奏折,随口问道:“沐雪回来了吗?
“还没有,她来了一封信说自己晚一些日子回来,还说了说大概的案情经过”。
霍光摆了摆头:“如此奇案,我实在想不到朝中除了公孙骞和赵广汉谁还能破,可惜他们和桑弘羊的关系,如果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
霍禹沉默不语。
霍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几日燕王帮丁外人求爵,我估计这也是你那个好丈父想出来的,天子问我意见,被我回绝了”。
“嗯嗯”,霍禹点头。
霍光在折奏上一大串人名上都用毛笔打了叉,当看到赵广汉、公孙骞两个名字时,犹豫了一下,打了两个对勾,他把折奏拿起给霍禹,霍禹连忙接过去。
“这是桑弘羊送过来的名单,朝中被清洗这么多官员后,很多位置都缺人,他把他法家的子弟都推上来了”。
“这”,霍禹接过去看。
“人不能什么都能得到,你在得到一些东西时,也必定会舍弃一些东西作为交换”霍光眼神冰冷。
桑弘羊将折奏摔在地上:“这个霍光!我推了三十多个!就批准两个!”
桑迁也非常生气,这种情况从霍光辅政后变得越来越正常,朝堂官员安置生迁都成了霍光的一言堂,他想让谁上谁就可以上,他不想让谁上,谁就上不了。
桑迁捡起来:“这次还好,他批准了公孙骞为颍川太守,赵广汉为京兆都尉,处理完幽州之事后上任”。
桑弘羊一声冷哼,没有说话。
桑迁对桑弘羊问道“父亲,我不懂为何这次田孟瑛等人为何敢突然向您发难?”,桑迁知道此计异常心狠毒辣,仅用北鹿山粮库为把柄就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之效,如果成功就可以将桑家势力在朝中连根拔起。
“哼,田孟瑛口供说是不忿他们父辈在朝中被我欺压,护父心切才出此下策,以求把我扳倒,他们进了大牢还向天子参了一本,说我权倾朝政打压异己,实属荒唐,幸好天子没有理会,但他们一群纨绔子弟,定然是想不出这万全之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桑迁冷笑:“权倾朝政打压异己?这说的是霍大人吧”。
桑弘羊:“这朝野说透了,争的还是以法治国或以儒治国,我们两拨人斗来斗去,属实有些倦了”。
“父亲,他们背后的高人是柳叶亭吗?”
“应该不是,应该是柳叶亭知道他们心思,加以利用,两方合作,田孟瑛既可以帮他父亲扳倒我这个大政敌,又能大捞一把,柳叶亭则可以利用他们得到很多行事的便利,还准备要走六成的粮食,但他们要走这么多粮食,还把幽州搞这么乱,我不知为何”。
“唉,可惜不能再审审田孟瑛,不然一定能再查出点什么”。桑迁有些恼怒,田孟瑛等人多少是朝中官员再加上他们背后家族势力非常庞大,也就导致他们不能像审别的犯人一样施以酷刑,只能上一些寻常刑罚,这样他们得到的消息也就有些局限。
此时桑府外,上官粲父子正在赶来,他们脸色铁青,看起来也是刚生完气。
上官粲对儿子上官安抱怨:“燕王出面帮丁外人要个爵位,霍光又给拒了!”
上官安也气愤不已:“父亲,霍光他就是故意的!但好消息是燕王已经把霍光的那个得失书递交给天子了,天子一但批复,您就可以按照奏章内容来宣布霍光罪状,到时霍家不倒也得倒,您就成了天子最依仗之人”。
上官粲听完脸上也露出微笑:“我们先去拉拢拉拢桑弘羊,和他达成同盟,让他组织朝臣一起胁迫霍光退位,我听说他想让法家子弟入朝进仕,推了三十多个就成了俩个,哈哈哈哈”。
桑府,桑弘羊父子和双官父子相对而坐。
“什么?得失书?”,桑弘羊有些惊讶。
“不错,桑大人,由我记录的霍光的得失书已经由燕王呈给天子了”,上官粲信心满满。
他看着桑弘羊说:“桑大人,我早已听闻霍光又驳回了您给朝堂精选的能干之臣,你也知道,霍光辅政以来一手遮天,大臣们上呈天子的奏折从来到不了天子手中,霍光在中间虽名义上替天子批奏,实为自己谋取私利,久而久之,天下之事尽霍光一人判定,奸臣当道,权势滔天,我们不做些什么,怎么对得起先帝临终托付之言!”
“这···”,桑弘羊沉默不语。
“敢问上官大人,您写的得失书具体什么内容?”,桑迁问道。
“我就如实汇报,霍光这几日在检阅京都兵备,京都附近道路已经皆被,霍光还将被匈奴扣留十九年的苏武召唤京都,任为典属国,意欲借取匈奴兵力,霍光擅自调动所属兵力,所有这些行为都是为了推翻天子,自立为帝,条条都可至霍光于死地,你们就不要再担心了”。
“上官大人,等明日早朝,我见机行事吧”,桑弘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桑大人,这可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有你,有我,有燕王,有鄂邑公主,我们再组织下朝臣,难道还扳不倒霍光吗?”
桑弘羊没有再说过多的话语,上官父子也只得退去。
上官粲看着桑府的屋檐,恶狠狠说道:“哼,桑弘羊狡猾的像一只老狐狸一样,但这条船不是说你不想上就可以不上的”。
“为何这样说”,上官安问道。
“他虽然现在不上船,但我们可以把风放出去,说他在船上,你猜霍光怎么看他,对待他,到时他不上也得上”。
上官安连连称赞,父子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