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西去二十里的一处山坳中,有一个小村落叫阳泉村,村落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一座座竹屋茅房隐在树影从中,甚是安宁,其中的一处院落中,两个老头在呆坐。
“桑老头,你找点事干啊,好无聊啊”,应风行一脸无奈看着面前那个看书的老头。
“下棋?”
“下啥棋啊,我又下不过你,你咋不说比武啊”,应风行撇撇嘴。
“谁跟你比武,鲁莽”。
“哎,孩子们如果在就好了,我没事还能打我那傻徒弟玩”。
“哎呦”一声猝不及防的呦呵,原本偷听的陈九突然被赵广汉一脚从树后边踹出来了。
“哎,这小子”,应风行揉揉眼睛:“这,这是真的假的”。
“嘿嘿,是我”,陈九揉着屁股:“哎,师傅,你可别打我”。
“不打不打,快过来让我看看”,应风行眼眶湿润,孩子离家那么久,终于知道回来看看了。
众人也纷纷出来,桑灵儿更是直接扑进了桑恒子的怀抱,一家人其乐融融,霍沐雪在一旁看着也有些感动,这是她从不曾拥有过的亲情和友情,虽然亲生父亲死后被霍家收留,但霍家家大业大,人们互相之间较为疏远,也不曾有这种小小的温馨和甜蜜。
“这位是?”桑恒子和众人亲昵完看到后方还有一个女子,此女亭亭玉立,气宇不凡。
公孙骞连忙给桑恒子和应风行介绍:“这是霍沐雪,霍光大人的女儿”。
“这是我和广汉师傅,也是灵儿父亲,桑恒子,这位是陈九师傅也是义父应风行”。
“桑伯伯好,应伯伯好”。
“霍光女儿啊”,应风行轻挑眼眉悻悻说道,但后边也没接着说什么,霍沐雪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桑弘羊却和蔼亲热给霍沐雪轻施一礼:“多谢霍小姐在长安对他们的照顾”。
桑灵儿也说道:“嗯呢,沐雪姐姐可好了,我们去长安到处带我们玩”。
霍沐雪有些害羞:“这都是应该的”。
众人久别重逢都有很多话想说,进屋后围坐在一起,公孙骞、赵广汉、陈九、桑灵儿四个还像以前的小孩子一样,七嘴八舌向两位老人分享了自己在长安关于盐铁会议以及在幽州北鹿山等事的经过和传闻,霍沐雪也不时在一旁补充几句,两位老人也听的津津有味,待他们讲完这段日子所有的故事,两位老人还亲自下厨给众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来来来,快吃,这鱼是你赵叔早晨在山下河里抓的,很鲜!”,应风行招呼桑灵儿吃菜。
桑灵儿点头还招呼一旁的霍沐雪:“沐雪姐姐,你快吃”。
“这鸡肉好吃”,公孙骞夹了块鸡肉吃罢连连称赞。
“这当然”,桑恒子笑道:“这鸡可是你应伯伯亲手养的”。
“啊?师傅,你啥时候会养鸡了!”,陈九正咬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的问应风行。
应风行一巴掌打在陈九头上:“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啥不会养,你还是我养大的!”。
“你们走后,你们的应伯伯太无聊,问村西头王婶要了二十来只鸡崽子,吃的是他每天出去亲手捉的竹虫,喝的是上好的山泉水,经过你们应伯伯精心饲养,到现在只活下来六只,其中两只现在在盘子里”。桑恒子给众人解释。
“哎呀”,赵广汉停下筷子:“还有点不忍心吃了”。
“该吃吃,我改天再问你们王婶要点鸡崽子再养嘛”。
“呦,这么大方吗?刚才还不是说就杀这两只,其他都留下来下崽吗?”桑恒子打趣道。
应风行干咳几声多多少少夹着一些尴尬,他瞪着桑恒子:“是不是就你话多,吃你的不行吗?”。
“抠就是抠,还不让说,心疼死了吧”,桑恒子毫不留情。
众人齐聚每个人都很开心,大家随心所欲的畅谈家事、国事、天下事,没有任何芥蒂和隔阂,应风行和桑恒子还喝了很多米酒,他们已经岁数年高,有些不胜酒力,应风行喝到兴起,还敲击着筷子给众人唱起了军伍之歌,月上树梢,两位老人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公孙骞和陈九架着二人去卧房休息,桑灵儿收拾一桌残羹剩饭,赵广汉和霍沐雪则伴着月光星辰外出散步。
“我师傅和应伯伯久在山野松散惯了,有些不拘礼数”,赵广汉给霍沐雪解释。
“没事的,我很羡慕”,霍沐雪确实一点也不介意,这是她在长安从未有过的经历,在长安时她吃的喝的都是专人供给,自己从未见过也从没想过它们是从何而来,而在这里,吃的的自己小院自己养的,采的也是周围的山间野果,虽少了一些精致,但多的是淳朴和自然。
“你知道,我们家怎么吃饭吗?”,霍沐雪给赵广汉说道。
“不知道”。
霍沐雪顿了顿:“霍府有一个很大的房间专门用来吃饭,义父坐在正中高堂,我们坐在下面两侧,要按辈分身份而坐,每个人都是固定的位置,吃饭时不可以说话,会有下人一道道上菜,会上很多菜,义父吃时所有人便可以吃,他停时所有人也要停”。
霍沐雪边走边和赵广汉讲。
“那我们群人也太没规矩了”,赵广汉打趣道。
霍沐雪翻了个白眼又感叹道:“真好,这才是一家人”。
俩人在山间漫步,秋天的凉意有些沁入衣袂,赵广汉看霍沐雪穿着有些单薄,将自己外袍摘下披在了霍沐雪的肩头,霍沐雪脸上浮出两片绯红,但幸好夜色盖住了这一点异样。
“为什么你们还出去啊?”,霍沐雪有些不解:“在这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一辈子不好吗?”
“好啊,但是只有我们好,这个世间还有很多人在蒙受着平白之屈,还在忍受不公平带来的痛苦,我们既然还学得些本事,为何不放出自己的星点之光去温暖别人”。
霍沐雪和赵广汉都笑了。
“申商鞅、韩非子之谈,谋帝王之术,发法家之言,奋我才能,愿为辅弼,使寰宇大定,海晏一清”,霍沐雪轻轻说道。
“你?”赵广汉有些惊讶,这话是他当时和师傅泛舟游学归来说的话。
“灵儿告诉我的”,霍沐雪有些不好意思,快跑几步,赵广汉无奈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众人重回这小山村后,在这平静的小村落里又激起不大不小的浪花,五人这些时日上山采摘浆果,下水摸找鱼虾,还经常偷应风行养的鸡偷偷烤了吃,应风行仅剩的四只鸡在他们回来五天后也全军覆没,赵广汉公孙骞等人狠狠贴了一把秋膘,而应风行却一直以为是闹黄鼠狼偷走了他的鸡。
“紧赶慢赶,到底没赶上!”应风行站在后院里生气,他看着空****的后院,还有地上那一道拖行痕迹,手里狠狠摔了一套铁具。
“怎么了这是?”桑恒子在凉亭里饮茶慢悠悠问道。
“这不闹黄鼠狼老偷鸡嘛,一天一只!我就去问铁匠打个兽夹子,这夹子终于打好了,但有屁用!这鸡全没了!”
桑恒子这几天看几人的吃饭时的食量,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定然是应风行丢的鸡进的不是黄鼠狼肚子,但他没有拆穿,毕竟他养的这几只鸡闹得整个院子乱腾腾,没了也好。
山腰上,一绺青烟飘起,陈九在给众人分刚烤好的鸡。
“真香”,霍沐雪抓着一个鸡腿,鸡腿散发着一种浓郁的焦香,陈九把鸡烤的色泽金黄,外面还涂抹了蜂蜜撒了少许盐巴,鸡肉一口咬下肉质细嫩,不柴不干,还有隐隐回甜,这几天众人是狠狠的大饱口福。
“哎,最后一只了,师傅没鸡了”,陈九吃着鸡肉有些遗憾。
桑灵儿吃着鸡翅也很难过:“这可是应伯伯辛辛苦苦养大的鸡啊”。
“真香啊”,桑灵儿紧接着又感叹道。
“嗯啊”,公孙骞已经吃完了手里的鸡肉,正在吮吸手指。
“鸡吃完了我们就走吧”,公孙骞问大家,他们昨日已经收到了朝廷诏令,公孙骞升为颍川太守,赵广汉为京兆府督尉,择日上任,上任时间并不做要求。
“好,这些天该吃吃该拿拿,我师傅那已经没啥了,我们赶紧走,不然被发现就完蛋了”,陈九回道。
“嗯嗯,我同意”,公孙骞点头。
众人下山后隔了一日后向两位老人匆匆告别,走的还是比较仓促,桑恒子倒没觉着什么,毕竟孩子们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见和主意,应风行则有些惭愧,自己养的鸡原本就是准备给孩子们吃的,但孩子们回来后只吃了两只,其他的就被黄鼠狼偷走了,他只得宽慰孩子们:“我再喂点鸡啊,等你们下次回来吃”。
众人连连点头,相约等鸡崽长肥后,众人再回家来一起吃鸡。
“公孙大哥,我们突然走这么早,怕不是为了被应伯伯发现我们偷鸡吃吧?有什么计划吗?”
山道曲折,公孙骞赵广汉陈九、霍沐雪、桑灵儿还有田鹰等一行人骑马而行。
赵广汉问公孙骞,公孙骞一笑扭过头告诉赵广汉:“我想我们上任前不如去趟云梦山”。
桑灵儿开心:“好啊”。
“去云梦山?”霍沐雪也有些欣喜:“找刘病已?”
“不错”
“早在长安之时刘病已就留言冬日见,好像计划很久了,不知道神神秘秘在搞什么?”,赵广汉也好奇不已。
“对啊,我们见他一面什么就知道了”,公孙骞回答。
众人和刘病已也算是好朋友,既然有冬日云梦山之约,在上任前也不妨去一趟,正好云梦山也不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