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疑少決,膽劣心狷。
——潘嶽
司馬倫的封地琅琊國東臨大海,西鄰司馬攸的封地齊國。自東漢以來,琅琊國的治所定在開陽城,潘芘所任琅琊內史的官署,便也在開陽城中。
“張林,都安排好了嗎?”此刻開陽城一家酒肆樓上的包間內,有人悠悠地問。
“回天師,都安排好了。”另一個人畢恭畢敬地回答。
“那就好。”腳步聲響,被稱為“天師”之人慢慢踱到了窗前,隔著半卷的竹簾望著腳下紛紜的行人。他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穿一身件絳紅色的絲袍,一頭漆黑的長發並沒有梳成發髻,而是隨意地披在肩背上,隻用一根同樣絳紅色的綢帶略略綁住。雖然在室內並沒有風,他寬大的袍袖和流水般的黑發卻仿佛在輕輕飄動。
站在天師身後的,是那個叫做張林的青年。他比天師年長幾歲,一張古銅色的臉上透著精悍之氣。他的頭上也佩戴著絳紅色的頭巾,不過材質卻比天師的差了一截,明顯地揭示了兩人身份的差距。
見天師手扶窗欞,目光不住瞟向遠處的城門,張林趕緊解釋道:“凡是京城來就職的官員,必定會走開陽城正門,車駕也必定會從這條郡府大街前經過。屬下早在上個月就預定了這家酒肆的二樓,就是為了讓天師可以居高臨下一覽無遺,免得被那些無知小民衝撞到您的貴體。”
“貴體?”天師忽然哼了一聲,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極為精致俊美的臉,“你覺得我尊貴,可我在官府的戶籍中仍然是一個下賤的草民。那些世家大族把持了一切通往廟堂高位的通道,我們這些寒門庶民,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螻蟻罷了。”
“不不不……”張林知道天師的脾氣,不敢和他秀媚惑人的目光對視,連忙低下頭陪笑道,“天師神通廣大,之所以還困在琅琊這個小地方,隻是因為洛陽朝廷還沒有見識到您的本事。屬下傾盡家財追隨天師,就是相信天師遲早有飛黃騰達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