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至德二年(757年)九月二十九日,长安大捷的喜报,迅速地传遍了李亨行宫所在地凤翔郡。
闻听广平王李俶统领的官军,顺利收复西京长安的胜利喜讯,文武百官纷纷前往皇帝的行宫,朝见、祝贺皇帝。
李亨涕泪交加,泪流满面,激动地听着大臣们讲述长安之战的详细战况。
听后,李亨悲喜交集,感慨万千。
听完捷报,李亨立即下旨,派太监啖庭瑶,充当自己的使者,前往西蜀,去觐见太上皇,报告收复西京的胜利喜讯。
李亨特别召见啖庭瑶,叮嘱啖庭瑶道:
“庭瑶啊,西蜀道路崎岖,山路难行。辛苦你了。
麻烦你亲自到西蜀跑一趟,向太上皇奏报,朝廷重新收复京师的喜讯,并向太上皇表达朕愿意重归储君之位的心愿,恳切请求太上皇的御驾,立即回京。”
“庭瑶一不负陛下的重托,一定请求太上皇归京!”啖庭瑶满面笑容,信心满满地承诺道。
“如此,朕就放心了!”啖庭瑶乐呵呵地领旨而去。
吩咐完啖庭瑶,李亨长舒了一口气,急忙对宰相裴冕等文武大臣下旨道:
“左仆射裴冕大人听旨:
请你迅速带领朝廷文武大臣,准备行装,立即前往京师长安,走马上任。
请你代替朕恭,到长安的南北郊,去祭祀天地神灵,祈求皇家祖宗的保佑,安抚长安的百姓。”
李亨兴高采烈地吩咐宰相裴冕道。宰相裴冕等文武大臣,领旨而去。
2
离开李泌,才不过几天的时间,李亨就像恋爱中的情人一般,觉得心里空空****,有些不适应了。
一年多以来,李泌就像新婚的妻子一样,日日夜夜厮守在李亨的身边,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没有李泌陪伴,一道聊天谋划,谈天说地,襄助处理奏章国事,运筹帷幄等,李亨自己独立运作处理,有些索然寡味,若有所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继位时的那段艰难日子里。
没有人帮助拿主意,李亨心中,总感到有些烦闷,有些着急,甚至有些力不从心,有些不知所措。
有时,李亨甚至还觉得,人生乏味,苦恼多多,了无生趣。
处理政事军事,处理那些国家大事,李亨也有些茫无头绪,不知道究竟应该从何处着手,六神无主,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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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张淑妃最近这一年来的表现,也让李亨烦恼不堪,心里常常觉得憋闷,常常思索道:
“为什么朕登基继位以后,姝姝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从前的影子呢?
从前,姝姝是如此贤惠体贴,如此的善解人意,一心为朕着想,一心为国家着想。
在那些危难之时,姝姝时时为军中将士考虑,甚至亲自为将士侍卫们缝补衣物,也善于协调朕与部属们的关系。
可是如今呢,除了孩子和游乐,姝姝对其他东西,就完全漠不关心了。
除了对于饮酒、下棋、博弈、礼佛的兴趣,姝姝是日渐浓厚以外,她似乎对朕也很漠然了。
有时,朕处理完国事,累得要死,想找姝姝聊聊,疏解一下心中的愁闷,姝姝却熟视无睹,置若罔闻,漠不关心。
近些日子以来,姝姝的表现,更是令朕郁闷不安。
姝姝不管朕是否辛苦劳累,总是不断地邀请朕,去陪她饮酒下棋,或是将佛教和尚数百人,邀请到行宫里,设立道场祈福。
姝姝哪里想到国家大义,想到朕的威信和形象,想到朕的切身感受呢?”
想到这里,李亨越发烦恼起来。
“陪伴妻子,举行各种各样的祈福游玩活动,占据了朕很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啊!
这种无聊苦恼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呢?
如今,国事危艰,帝国才刚刚走上正轨,平定叛乱,还任重道远。
朕这个一国之君,还有很多很多水分重要的事情去做,怎么能够不分白天黑夜,围在妻儿的身边呢?”
李亨内愧不安,简直不知道如何去做了。
“当初,朕与先生是何等和谐,如鱼得水。如今,姝姝与辅国却常常与先生闹别扭,将朕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朕该怎么办呢?怎样解除他们的隔阂,协调舒缓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呢?”
想到李泌,李亨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喊李辅国道:
“辅国啊,请你快进来一下,朕有事找你!”
李辅国应声而至,问道:
“陛下,有什么要事?”
近些日子,李泌陪同广平王李俶出征,离开李亨身边以后,李辅国又回到了当初与李亨相处的日子,他心情愉悦,干事说话,都麻利干脆。
“辅国啊,西京长安已经攻克。俶儿那里的事情,就让郭爱卿,南阳王係儿,去协助俶儿处理就是了。
你赶快派人,携带骏马和圣旨,前去接回先生吧!西京收复以后,朝廷事务繁多,朕很需要先生,帮助处理奏章,帮朕出出主意!”
“好吧!辅国立即去办!”
一听要接回李泌,李辅国心里就有些不快,闷闷不乐地答应李亨道。
4
那时,行军长史李泌,正在广平王李俶的军营中,协助元帅广平王李俶,副元帅郭子仪、南阳王李係,处理军中事务,协调安排镇服长安,东征洛阳的事宜。
看到皇帝的使节啖庭晖,急匆匆地携带骏马圣旨来到西京长安,李泌有些吃惊。
李泌不知道凤翔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皇帝如此心急火燎地诏他回到凤翔去。
看了李亨的圣旨,李泌有些啼笑皆非。
原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李亨特地下旨,诏请李泌务必尽快地返回凤翔,不过是想念李泌罢了!
李亨希望李泌,能够早点回到凤翔行宫,好与皇帝一道,商讨处理还都西京长安的细节。
李泌了解李亨急躁的性格,接旨以后,不得不匆匆地跑去与广平王李俶告别。
“先生啊,西京长安刚刚收复,东都洛阳还在叛贼手中,军中事务繁多,俶儿离不开你,你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
李俶恋恋不舍地对李泌说道。
“大王啊,长源也不想离开大王啊!陛下有圣旨,长源怎么能够不听从呢?
大王啊,长源相信你的能力和才干,你一定能够顺利地完成陛下交给的光辉使命,收回东都洛阳,成为大唐的复兴功臣,名留青史的。
叛贼失守西京,已经心胆俱寒,不足为忧。东都洛阳无险可守,盗贼放弃,不过是早晚之事,殿下不可忧虑。
长源私下以为,镇服长安事务,大王放心地交给左仆射裴冕大人,西京留守虢王李巨等大臣官吏,去处理就是了;
东征事宜,大王交给副元帅郭子仪大人等将军去处理,大王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就可以了。
这样人尽其才,必然皆大欢喜,
大王一定深知,宰相裴冕大人,西京留守虢王李巨等大臣官吏,都是政务方面的能手,而副元帅郭子仪大人等,则是军事方面的全才。
大王放手交给他们,自己总揽大局就可以了偶什么可以担忧的呢!
有了他们几位相助,长源对于大王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大王还有什么事情,不放心的呢?”
李泌忍住眼泪,对李俶说道,“何况,凤翔与西京长安、东都洛阳相距不远,我与大王也不过是暂时分离,很快就又会咋吃见面的,大王何须挂念呢?
大王男子汉大丈夫,何须像小儿女那样,儿女情长,伤心难过什么呢?”
“先生说的也是!俶儿虽然舍不得离开先生,但又怎么能够违背父皇的旨意呢?
西京收复以后,父皇总揽全国大局,日理万机,更加需要先生,帮助谋划啊!”
广平王李俶擦了擦眼角涌流的泪水,自己宽慰自己,对李泌说道。
“如此就对了!大王,我们后会有期!瑞儿啊,好好保护广平王殿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元帅。”
李泌害怕又招惹李俶难过伤心,说完,就跟李俶、李瑞告别,骑着骏马,跟着皇帝的使节啖庭晖一道,风驰电逝般地返抵了凤翔郡。
留下广平王李俶一人,在辕门外眺望,泫然欲滴。
3
李泌兴冲冲地飞奔回到凤翔行宫之时,李亨依然沉侵在西京大捷的喜悦之中。
见李泌进宫拜见,李亨急忙吩咐看座。
李泌刚刚坐稳,李亨就难以掩饰因官军夺回京师长安而来的兴奋和激动,不无得意地告诉李泌道:
“先生啊,按照朕的部署,西京长安,终于如愿以偿地顺利收复了。朕的心愿,也已经了结了。
前不久,朕已经派啖庭瑶,携带胜利的捷报,去西蜀上疏太上皇,请太上皇他老人家,立即回到长安,重登皇帝的宝座。
朕决定,重新回到太子宫去,恢复一个臣子的身份,一切听从陛下的旨意行事。
先生,你以为朕的决定,如何呢?”
李亨带着些洋洋得意的神态说道。李亨似乎很希望,从李泌的口中,能够听到些赞扬的话语,就像一个小学生,期待老师的夸奖一样。
听了李亨有些自鸣得意的话语,李泌不喜反忧,大吃一惊道:
“陛下如此轻率冒失的决定,令人感到不安和担心啊!如果太上皇多心,不是要节外生枝吗?”
李泌的脸色突变,急急忙忙地询问李亨道:
“陛下啊,现在您能不能马上派人,骑上快马,去追回啖庭瑶,把啖庭瑶送给太上皇的奏章,重新要回来呢?”
“不能啊,先生!啖庭瑶接旨以后,已经出发有好些日子了。恐怕啖庭瑶走远,使节已经追不上了。
先生啊,朕上疏太上皇,决定让位,回到臣子的位置上,这是朕对父皇一片孝心的表示啊!
究竟是什么缘故,先生你却要让朕派遣使者,去把朕的祝贺奏章追回来呢?”
李亨的心里格登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又充斥到了他的心里。
李亨此时一直没有弄明白李泌的意思,大惑不解地询问李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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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满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李泌,急切地想知道,李泌之所以坚持,要追回奏章的原因。
见李亨疑惑不安,李泌急忙十分肯定说道:
“那么,陛下啊,也许最终的结果,就会让陛下彻底失望了。微臣预料,太上皇恐怕不会回京了啊!”
“不会吧,先生!朕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出自于对太上皇的一片孝心啊!
不瞒先生,朕对先生的说法,不仅十分不解,而且心里还十分怀疑。
请问先生,你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地,做出这样肯定的判断,下这样武断的结论呢?”
李亨一直相信李泌的判断,听了李泌的话以后,心里更加疑惑不解,忐忑不安。
李亨的嘴巴虽然依然很硬,但在心里,已经对自己的决定,开始有些怀疑,有些心虚了。
“陛下,从一般的常理和实际的效果来看,都会让人十分容易地得出这样的结论。
也就是说,无论是从处理现实生活、人情世故的具体情况来看待,还是从每个人的人之常情的真实感受来推断,我们都会很容易地得出,太上皇不会重新回京这样的结论。”
李泌的语气更加肯定。李泌没有理会李亨疑虑不安,充满怀疑的语气,继续以不容置疑的语言,回答李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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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啊,那朕该怎么办啊?想不到啊,朕的一片孝心,居然会产生如此相反的结果!”
李亨已经相信了李泌的判断,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此时,李亨已经毫不怀疑,李泌说法的正确性了。
“陛下啊,也请您不要过分地担忧这件事了!这件事情,还是有补救措施的。”
李泌急忙抚慰起李亨来。
“现在,陛下可以以文武百官,联名上疏的名义,上书与太上皇。要在联名上疏中,表明文武百官,祝贺陛下,顺利收复京师的赫赫功勋。
在奏疏中,首先要以文武百官的名义,详细地陈述,当年圣驾在马嵬驿停留之时,臣民们请求太上皇的圣驾,留在中原,以及托付太子主持全国平叛靖乱大局的详细情景;
以及陛下在灵武之时,因为形势所逼,文武百官请求皇太子登极,以维系天下人心的往事;
再详细地叙述一下,如今大事终于成功,收复西京长安的详细经过,表明陛下十分思念太上皇,渴望在太上皇的膝下,请安问候以尽孝道的殷切心情。
最后,再请求太上皇尽快地回京,以成全陛下的孝顺奉养之心。这样就可以了!
陛下千万不要,再让文武百官提及,陛下愿意让位,回到储君位置之类的话题!这样的话题,不仅不会让太上皇回京,反而只会让太上皇不安,不肯回京。”
李泌仿佛早已经成竹在胸似地,他一气呵成,有条不紊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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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思索了一会,觉得李泌的意见,的确很有道理,赞同道:
“先生,你说得很对,朕差点又犯下大错了!
麻烦先生你,以文武百官的名义,替朕写一份上书太上皇的奏章吧!
务必把朕孝顺太上皇的殷切心意,表达清楚明白,不要让朕与太上皇生了隔阂!”
李亨命令李泌,帮助起草一份上书太上皇的奏章。
李泌接到李亨旨意,立即行动起来。很快,李泌胸有成竹,大笔一挥,就书写好了文武百官联合上书太上皇的奏章。
李亨十分喜悦地接过李泌代表文武百官,写给太上皇的奏章,翻阅起来。
读到李泌亲笔所写的那些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文字,李亨心潮澎湃,激动万分,禁不住大哭了起来,心存感激地对李泌说道:
“先生,你写得真是太好了!表达了朕的真切心意!
感谢先生的指教!先生的建议,是朕的最好的选择。既顾全了大唐的大局,又顾全了我们父子的情意!
再次感谢先生,亲自帮朕起草书写的这一份上疏!
先生啊,不瞒你说,朕原来的确确确,对太上皇是一片赤诚,真心实意地想把皇帝的宝座,重新归还给太上皇,重新回到臣子的位置上去。
如今,听了先生的分析和指教之后,朕才深深地领悟到,朕的想法,是多么地不够周延,不够体贴。
朕没有想到,如今的国家形势,已经今非昔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太上皇当政之时。
朕只想到了自己的感受,却没有理解到太上皇的心理。
朕没有体会到,朕的尽孝奏章,反而会在太上皇心里,产生疑虑不安的想法,让太上皇有了担心和恐惧。
好了!朕立即下旨,重新派中使啖庭晖等,充当朕的使者,携带文武大臣联名上疏的奏章,前往蜀郡,去迎接太上皇回京。”
李亨心存感激地对李泌说道。
“如此甚好!陛下,长源肯定地说,太上皇一定会改变以前的想法,重新考虑回京的!”
李泌对李亨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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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李泌的建议以后,李亨的心情舒畅了许多,长舒了一口气,对李泌说道:
“多谢先生指点,朕与太上皇的关系问题,终于得到了比较妥善圆满的解决。”
李亨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觉得踏实安稳了一些,又重新恢复了乐观喜悦的情绪。
那天晚上,在行军司马李辅国的陪同下,李亨兴致勃勃,欣然起驾,心情愉悦地来到了李泌在凤翔行宫旁的临时住所里。
李亨邀请李泌,坐在自己的身边。君臣对坐畅饮,闲谈朋友琐事,会商国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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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捷,皇家诸事的顺利解决,都让李亨感到,十分惬意。今天晚上,李亨的心情,格外地好。
李泌也打破了自己往常定下的规矩,尽兴地陪着李亨,饮了好几爵酒。
酒酣兴足,君臣二人,同躺在一个大床之上。君臣彼此推心置腹,畅所欲言地闲聊着,天南海北地扯谈了起来。
元帅府行军司马,宦官总管李辅国,很识时务在旁待着,侍候着李泌、李亨君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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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司马李辅国,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自己,绝不是等闲之辈,定有一番作为。
尤其是当了太子宫总管,元帅府行军司马以后,李辅国更是对自己信心满满。
的的确确,李辅国也不是一个泛泛之辈。他善于察言观色,体贴入微的本事,尤为出色,如今又派上了大用场。
虽然,很久以来,李辅国就开始对李泌怀有嫉妒,心存芥蒂,有了戒心,但李辅国心里依然很清楚,李泌在皇帝心目中的崇高地位,知道如何以退为进,去占得先机。
与张淑妃结盟以后,行军司马李辅国虽然胜算在手,但依然低调谨慎,只有他最清楚李泌的真正实力。
李泌淡泊名利,不慕虚荣,注意大节,心胸开阔,但心里并不糊涂,当然十分清楚李辅国,张淑妃,程元振等,早就对自己充满敌意,隔阂难以化解。
然而,李泌潜心修行,生性淡薄,对个人荣辱,功名利禄看得很淡,很淡。
只要没有危害到朝廷大局,没有危害到皇帝和帝国,没有危害到天下百姓,李泌也常常等闲待之,不以为意。
况且,李泌虽然处理军国大事,善于用谋,但为人处世,却言行一致,十分坦诚。
李泌不谋私利,以诚待人,有君子之风,就连李辅国,也无隙可乘,找不着一点中伤的借口,不得不对李泌的为人和品行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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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如今,李亨对待李泌,依然是如此亲密、信任有加,李辅国更加沮丧。
李辅国已经认清了,李泌在李亨心目中的地位,依然十分崇高,知道自己,如今依然没有多大胜算的机会,虽然恨之入骨,但对李泌还是招惹不得。
老谋深算的李辅国,当然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做。
所以,尽管李辅国心中,对李泌不满、嫉恨的情绪,并无丝毫消退,但李辅国依然要带着笑容,尽力掩饰自己的怨恨,无怨无悔地侍候着君臣两人。
李辅国低着头,微笑着,用卑微谦恭的动作,细心地为君臣二人,张罗着茶水和小食。
李辅国对待李泌的态度,依然是那样无微不至,那样尊敬和钦佩,李亨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
看见李亨赞许的的目光,李辅国有些得意。
李辅国就是要让李亨觉得,他十分尊崇李泌先生,他对李泌先生,是高山仰止,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和李泌的矛盾,并不是个人恩怨,而是一心为国的正常分歧。
“虽然现在,我不能够打倒和除掉李泌,夺取李泌手中的权力,分割陛下对李泌的宠信,但以后,难道我就没有机会吗?
只要我李辅国,能够讨得陛下的欢心,并在陛下的心中,树立一个让贤和大度的名声,何愁我的计划,不能够实现呢?”
李辅国暗暗思忖着。
然而,看着李泌与李亨,越来越亲密的交谈,似乎无视自己的存在,李辅国心中的嫉恨与仇视,还是难以遏制,除掉李泌的心思,也变得越发地强烈了。
李辅国的怒火渐渐有些按捺不住,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然而,心生闷气无用。李辅国只有用那有些嫉恨的目光,偷偷地瞥视着李泌,暗暗打着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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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李辅国脸上,有了一丝奸猾的笑意。看见李亨与李泌如此亲密与融洽的交谈,李辅国心生一计。
借着给李亨、李泌君臣上茶的机会,李辅国轻轻地走到了李亨的床前。
“陛下啊:
恕辅国多嘴!辅国听陛下与先生,讨论收复西京之事,谈得是这样投机,也是兴奋不已。
请允许辅国插上两句。
此次克服京师,全是英明的陛下,运筹帷幄,将士们竭尽努力的结果啊!
辅国一想起这场大捷,至今依然是心潮澎湃,恨不得也能够冲上战场,去剿灭叛贼!”
李辅国笑逐颜开,满面敬慕之情,不失时机地称颂着李亨,拍着李亨的马屁道。
李辅国的话,果然切中了李亨的心理。李亨豪气顿生,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辅国过奖了,朕孤家寡人一个,又能够有什么作为呢?这场胜利,全是众位卿家努力的结果啊!尤其是长源先生,广平王俶儿,郭爱卿,功不可没!”
李亨笑呵呵地说着,故做谦逊道。
“是啊!陛下说得很对!李先生真是帝国栋梁啊!此次收复长安,长源先生是功不可没!长源对陛下,也是耿耿忠心!”
李辅国顺着李亨的话,接了上去。
“不久,陛下就将隆重盛大地回到京师长安。辅国建议陛下,请求把长安宫的钥匙,交给先生去掌管。
陛下对先生信心备至,是掌管皇宫钥匙的最佳的人选。陛下以为如何呢?”
李辅国又装出了他那一副大公无私,襟怀坦白的样子。
“很好!辅国爱卿的意见,正合朕意!”李亨似乎有些醉眼朦胧了,他顺口淡淡地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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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辅国突然感到了一阵失望。
李辅国没有想到,李亨居然会一口答应他提出的要求。李辅国知道,掌管这皇宫禁地钥匙,看似很小的一件事,实际上却非常重要啊!
掌管皇宫钥匙,意味着担负着皇宫的安全,是皇帝对这一个人的极度信任的表现!
“谢谢陛下!
微臣身份低微,事务繁多,又是一个俗人,出入内宫十分不便。皇宫禁地钥匙,还是交给行军司马大人去掌管吧!司马大人比我更加合适!”
李泌急忙委婉地推辞、拒绝道。
“陛下对李辅国的宠信很深很深。李辅国的身份,也最适合担当这个责任啊!
陛下对李辅国,如今已经到了难舍难分,不可一刻分开的地步。
不管李辅国,提出这个建议,究竟是出于何种的心机,只要没有危害社稷,就让他去干吧!
反正我的归心已定,很快就将归隐山林。我何必要因为这件小事,而再次招惹李辅国的不满和嫉恨,引来麻烦呢?”
李泌默默思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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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果然十分爽快地表示,同意李辅国掌管宫门钥匙,对李泌李辅国发言道:
“两位爱卿,你们都是朕最最信任的臣子,为了一把小小的宫门钥匙,你们俩何必谦虚退让,推来推去呢?
好吧,长安宫各处宫殿的钥匙,就交给辅国爱卿去掌管吧!朕知道长源先生,是世外高人,难得去管那些俗事!
辅国爱卿,一直侍候在朕的身边,辅国管理起来,可能更加方便一些。免得到时,又麻烦先生!”
李辅国的心中一阵暗喜,急忙谢恩道:“多谢陛下的信任。臣辅国一定不辜负陛下重托。”
李辅国说完,急忙接过李泌递上的那一大串宫门钥匙,兴冲冲地退了下去,像心肝宝贝一样,好好地收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