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蘭老人很平靜地說完了她的經曆,她的神色是那樣安詳,好像她說的隻是一個故事、一個別人的故事。病房裏鴉雀無聲,小田和幾個護士是一直抹著眼淚聽完的。
喬占峰率先打破了病房裏的沉默,他問道:“馮媽媽,‘文革’都已經結束那麽多年了,您怎麽不主動找組織,把那些事情說清楚?”
方秀蘭搖了搖頭,輕歎道:“哎,剛開始的時候啊,我也想去找組織,好歹給俺們家冠生討個說法。可後來我在報紙上也看到了,有好多個大幹部在那幾年都受了冤屈,想一想那個年月,受苦的人多著呢,我也就不想再給組織上添麻煩了。”
喬占峰心痛地說道:“可是……可您和馮冠生同誌,可是共和國的大功臣啊!”
“大功臣?”方秀蘭老人羞澀地笑了,她歎息道:“占峰啊,你沒打那個時候過來,所以你不知道。你知道為了解放咱這個國家,犧牲了多少人嗎?有那麽多優秀的好同誌,他們沒能看到祖國的解放就犧牲了。別人咱且不說,林大哥、竇立明大哥,還有那個賈作奎團長……和他們一比啊,俺和冠生對黨做得那點兒貢獻,又算什麽呢?”
方秀蘭老人的話深深地觸動了喬占峰,他沉默著,扭頭看了看小田。小田會意地朝手裏的本子瞥了一眼,意思是:放心吧,我一直在記錄。
喬占峰來到病床旁,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說道:“馮媽媽,您和馮冠生同誌的經曆我會如實反映給上級黨組織。您對組織上有什麽要求,盡可以提出來。”
“我……”方秀蘭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但是她馬上又搖了搖頭:“沒要求,我沒什麽要求。”
見到老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喬占峰關切地說道:“馮媽媽,有什麽話您盡管說,我們會盡量滿足您。”
小田也在一旁說著:“是啊馮……”小田似乎覺得自己也叫“馮媽媽”有些不太合適,於是改口道:“馮奶奶,您就說吧,我們喬書記會幫您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