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在地上或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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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時候是一個非常不堪一擊的詞匯。阿芙以為自己的內心,早已強大到了可以抵禦任何流言。哪知道在一個七大姑八大姨紮堆的場合裏,她很快敗下陣來,她們直白的追問,簡直就像一支支直抵靶心的飛鏢。

阿芙骨子裏是一個非常具有反叛意識的女人,她之所以這麽些年一直不回家,就是為了療愈當年的流言,對她造成的巨大的心理傷害。有了兒子之後,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哪知一回到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她披掛的所有盔甲瞬間化為烏有。她仍然是過去那個柔弱的無助的女孩。

我當然理解人言可畏這句話,尤其是一個女人帶了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回來,不引起一番猜測是不可能的。我的貿然出現,多多少少給她帶來了一些困擾,這是我此前沒有想到的。假裝別人的老公,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我不知道。不過,因為阿芙,我的心裏還隱隱有些期待。跟過去清湯掛麵的清純相比,現在的她更有女人的韻味。

好在這些年來阿芙基本上沒有跟她的家裏人說起過自己的私事,要不然我無論如何也扮演不好她老公的角色。

當我一手牽著阿芙,一手牽著小男孩出現在她的父母麵前時,我一度恍惚以為他們真的是我的家人。對於阿芙的父母,在此之前,我一直擔心叫不出口,生怕自己露餡,一路緊張得雙腳發軟。可是,一進入那樣的特定場合,我跟著阿芙非常順暢自然地叫他們爸媽。我驚訝自己還有這麽強大的表演天賦。

阿芙的母親一看就是一個常見的鄉下女人,屬於賢惠又勤勞的那一類,並且不太喜歡講話,一切以家庭為生活的重心。她的父親則完全相反,因為常年擔任村支書的緣故,麵相看起來很有一種毋庸置疑的權威感。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藏青色中山裝,留著長長的黑白夾雜的胡須,頗有主旋律電影裏革命家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