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英在初秋的一個晚上臨盆了,第一次生產,七小時的疼痛,身邊陪伴著的是大山的母親,桂英昔日的婆婆。自蔡元齊死後,大夫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由於傷心過度,在佛堂裏靜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到第二天早晨桂英才發覺她沒有了氣息,蔡家一下子需要料理兩個人的喪事。
從此,宅院裏隻剩下桂英一人。家中一下子歿了兩人,處理後事花了不少積蓄,蔡元齊的撫恤金已用得所剩無幾,平時積蓄不多,桂英自己也沒有工作,眼下即將生產,蔡家在湛江本來就舉目無親,桂英的舊有幫會朋友,槍斃的槍斃,逃的逃,剩下的過得也是極其很落魄,不可能有人來接濟她,生活來源一下子成了燃眉之急,隻能待生產過後,外出尋找工作,維持生活。
世上之事,總是事有湊巧。那時戰火燃燒了整個上海,大山的母親逃難時也輾轉來到了湛江,居住在麻章的一處土屋中,是跟著僅剩的二兒子和三兒子來到湛江,希望她能幫忙照料,老奶奶一口答應了。
“桂英,當初把你送出家門,我還一直愧疚著,我以後每天來看你吧,直到你生產為止。”老奶奶說道。
桂英對老奶奶並沒有恨,就像對蔡建民一樣,這個社會,這個時代,為了生存,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身不由己的選擇,這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哀,也是最鮮明的特點。
十月懷胎的桂英,終於來到了要臨盆時刻,痛得桂英死去活來,蔡家內外隻有老奶奶伺候著,安撫著桂英:“孩子,別怕,女人生來是命苦的人,都要經曆這些痛苦,你要忍著嗬,忍著忍著就過去了。”
桂英痛了大半夜後,孩子發出了第一聲清脆的哭聲,刺破了夜空的寧靜,流雲也似乎為之顫抖了一下。
“婆婆,不行!”剛剛生完的桂英神色又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