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荊九和白雲平淡地度過了蜜月。這天上午,荊九把店裏的事稍做安排後,就按前幾天的約定偕同白雲過江去辛氏酒店。這是荊九陪白雲雙回門後小兩口第一次外出,按“兄友弟恭”規矩,他早就想帶白雲去見一見義兄義嫂,但一看到白雲的小媳婦樣子,就不忍心增加她心裏的負擔,幾次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後來見她漸漸地有些活潑了,加上江哥進京趕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他才跟她講了這事。
白雲當然樂意。夫妻倆在漢陽渡雇了條烏篷船過江,船至中流,江天寥廓,幾隻白色的水鳥在周圍打著旋兒地飛去飛來,白雲想起結婚日那天船在江心打轉的怪事,不禁低頭莞爾一笑。荊九見妻子臉上現出難得的笑容,以為她是因為擺脫了家裏的沉悶空氣而開心,心裏也高興,就習慣性地咬了咬下嘴唇注視她。由於外出,白雲今天梳了個京師婦女喜歡梳的朝天髻,這種發髻以兩鬢抱麵,頭頂上再加一個形似椎髻的“朵子”(即假髻),使她顯得格外地秀美。於是暗自感歎,妻子確實讓人看著舒服,不僅有貎而且有形,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傳達給人的嬌羞更讓人有無盡的愉悅,……唔?是的,她給人的感覺好像就是一種不可言傳的愉悅。這種讓人愉悅的氣息在她身上無處不在,舉手投足,一顰一笑,蘊涵的是高貴?是清純?是嫻靜?是成熟?如花之魂?如水之韻?如鬆之魄?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像一本好書,不會任人翻閱,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讀得懂。然而恰恰是這難得讀懂,讓荊九每每生出“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的無奈。
船到漢陽門碼頭,荊九先跳上岸,伸手扶住白雲下了船,沿著蜿蜒的山路向黃鵠壪走去。兩人都默默不語,過了山口,荊九仰麵朝天空看了一眼,扭頭又瞄了一下白雲,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這一個多月來,你總是這樣悶聲不響的,問你原因你又不說,待會兒見到江哥和黃鶴,可別這個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