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會州陷落,郭斌舉家殉難、會城被屠的消息傳到鞏昌,無人不感到震驚!作為係全體軍民性命於一身的總帥汪世顯,一連幾日,徹夜難眠。金國已亡近兩年,僅存的隴西一隅,也先後被蒙軍占領,現在這僅存的鞏昌,真正成了無國的孤城了。要想複國,那是癡人說夢;要想保家,以這區區兩萬將士和十幾萬百姓,能抵擋得住百萬剽悍的蒙古鐵騎?那無異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自己生死是小,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是男兒本分,死了還可博得個忠君為國的美名,但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將士和流落到此的難民們呢?一旦與蒙軍血戰,其最終結果毫無疑問是:慘遭屠戮,雞犬不留!人死不能複生,生命才是最寶貴的!大亂之後是大治,天下必將一統,得民心者得天下!但眼下所看到的,是蒙軍鐵蹄恣意踐踏國土,鋼刀無情地屠戮生靈,這能得民心嗎?望遠處,百年前宋室遭靖康之難,後來南渡又偏安一隅,屢屢屈膝於人,至今還醉生夢死,不思進取,得過且過。連送上門的土地、兵民都拒之千裏而不納,這樣的朝廷能長穩久安嗎?能一統天下嗎?何去何從這個天大的難題,一直困擾著汪世顯。一步錯,步步錯,這條路如何走才對啊!汪世顯捶著快要裂開的頭,自言自語:“一將成名萬骨枯,不可不慎,不可不慎!”
與鞏昌悲壯淒涼氣氛相對的,是秦州城裏勝利者的舉杯相慶。闊端揮軍西進,隻幾個月的時間,便平定了除鞏昌以外的整個隴右地區。無怪蒙軍上下,一片歡騰。眼下已是寒冬時節,闊端便想趁鞏昌缺衣少食、走投無路之際,兵臨城下,逼汪世顯就範。乃命塔海紺卜率兵由會州南下,渾都海率兵由岷州北上,阿藍答兒率兵由臨洮東來,按竺邇率兵沿渭河西進,四麵齊頭並進,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