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停止了轉動

58

字體:16+-

回到縣城,買了鞭炮割了肉和水果糖等,天色已經向晚,通往二畝台台方向的班車已經發車。因為有秀芬,還帶著東西,又到了年關,我叫了一輛出租車。

車把我和秀芬送到二畝台台生產隊的麥場裏,然後就返回縣城。車燈從溝岸邊的土路悄然地劃過,拐個彎消失了。夜空星光閃爍,麥場裏寂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我和秀芬下了坡道,來到下邊的土街上。黑乎乎的夜色下,土街上的樹木、石碾、凸出凹進的院落,虛弱的難以辨認,但仍讓人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切與溫暖。

我和秀芬走進熟悉的院落,大聲地喊著大和媽。父母沒有想到我和秀芬晚上回家,高興得抹起眼淚,父親笑的合不攏嘴。我一邊給父母取好吃的,一邊問父母身體,一邊叫父母試穿新棉衣。我問我哥今年回家過年不?父親說,我哥把電話打到耕地的商店裏,說趕三十就回來,還說要給家裏買電視。母親說,花那冤枉錢幹啥呀,掙個錢容易嗎?父親說,你媽嘴上說嫌花錢,可心裏高興得很,前幾天就把烙麵攤好,這兩天天天把炕燒熱等著你們回來呢。

看著一年比一年見老的父母,看著父母臉上溫暖幸福的笑容,想著一年四季清清冷冷的家,特別是盼兒女回家過年的心情,我眼圈發紅。我拿出單放機,給父母放起秦腔戲。父親眼角掛著淚水說,黑天半夜的,把聲放小點,叫鄰家聽見笑話。

一眨眼,烙麵湯燒好了。父親說,給娃把油潑辣子和肉多放些。母親笑著說,還要你說嘛。我笑道,在外邊,吃不上澆湯烙麵,它才是家的味道,才是故土的味道,才是過年的味道,也是兒時最美的味道,就是走到天涯海角,隔著千山萬水,每到過年的時候,都要奔著這樣的味道往回跑。

我圪蹴在地上,秀芬爬在炕邊,一碗接著一碗,每人吃了五六碗熱氣騰騰的澆湯烙麵。吃過夜飯,秀芬陪父母睡,我去了另一孔窯洞。燈光下,窯裏顯得很清冷寂寞,從前的牛槽還在,我把手往被窩一伸,裏邊很溫暖。我躺在溫暖的被窩裏打開秀芬轉來的信袋,裏邊竟然是一個磁帶,還有一封信和紅草一張照片。相片上她眉清目秀,黑發飄逸,穿著淺粉色的長衫,圍著桃紅色長絲巾,坐在古箏前,雙手撫琴,微笑地看著前方,好像在表達著一種思念,好像在問我想聽什麽曲子?我情不自禁,在相片上輕輕地親了一下。隨後,就讀起紅草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