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停止了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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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再去想補習的事,我把自己弄清了,根本就不是考大學的那塊材料。如果我還去補習,二畝台台的父老鄉親嘴裏不說,拿尻子都會笑話我。還有,我妹妹秀芬也要上高中了。我實在不好意思和妹妹在同一個學校裏念書。

接下來,我已經不是臉麵的問題,而是生計的問題。我不僅要吃飯穿衣,還要有事可幹,我不可能從早到晚閑在家裏。家裏就那麽一點旱地,人均不到兩畝。由於生產隊還沒有解散之前,縣上就號召從二畝台台再往北走二十裏地那裏的群眾,在生產隊的麥地裏大麵積栽蘋果樹,現在,那裏的群眾已經有了很好的經濟收益。於是,生產隊剛解散,縣上再一次號召住在旱塬山區的群眾,在麥地裏栽蘋果樹。二畝台台的父老鄉親,就是跟著這一次機會,開始在麥地裏大麵積栽種蘋果樹,但眼下還沒有掛果。我家裏也就九畝地,栽上蘋果樹以後,地裏的農活相比從前就少了許多,父親一個人都可以做過來,再說,還有我哥。

我哥大滿念完初中後就回到家裏,他不是不想念書,是因為他沒有被推薦上。當時,讀高中不用考試,而是推薦。記得我哥回到家裏以後,哭著給我大我媽說,最初推薦念高中的名單裏有他,沒有班裏的另一個娃。可那個娃的父親在公社的供銷社當主任,拿了一張買自行車的“平價指標”票,送給了班主任陳某某。當時,自行車難買,價位也不一樣,平價是最便宜,但需要有“指標”票。結果,陳某某就動用了他手裏的權力,在推薦名單上把我哥的名字劃掉,把那個娃的名字給添上了。

我哥不念書回到家裏,先是在生產隊參加集體勞動,後又去公社石灰廠幹臨時工,就是在山上放炮打石頭,在石灰窯裏燒白灰。等高考製度恢複後,他幹著急卻沒有辦法。他上學的那幾年,就根本沒有正經的上過課,不是勞動就是唱歌,再說,他連高中也沒有上。生產隊解散後,從前集體的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戶,於是,在公社石灰窯上幹活的人,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在這裏出力下苦還不如回到家裏把自己的地經務好。於是,就有人帶頭離開了石灰廠。一個人一走,大家的心就散了,就接二連三地回家去。石灰窯辦不下去了,我哥自然也回到家,跟著我父親耕田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