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橡山吧

十三、任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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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把手收回來,好吧,既然都把我打成假正經了,那我就假正經到底好了,貼著洞口站好了,謝天謝地,今天穿了深色的衣服!不知來者是敵是友,我且靜觀其變。

樂器隻有一樣,似尺八而非尺八,時而跳躍盤旋,如鳥兒一樣歡快,帶著探戈舞步的俏皮,時而綺麗蜿蜒,如春日的海和山一樣,不含絲毫的雜質,似有花朵從天而降,落在衣裳上,像《維摩詰經》所講的,天女所散之花,灑在菩薩身上,毫無礙阻地落到地上,鋪成一條明亮的花毯。除了似尺八的樂聲之外,還可聽到衣服上環佩珠飾的響動。

我聽過無數的聲音。非洲舞者身上掛飾隨著鼓樂喧鬧地碰撞,窈窕淑女款款而行圓形耳飾冷豔鳴動,青藏高原上虔誠的佛弟子撥動轉經筒,初生嬰兒粉嫩如藕節的腳踝上戴著長命腳鐲,這一些響動我均親耳聽過,但我現在聽見的,非是世間可尋的金銀珠翠,乃至非是一切價值連城人人希冀的珠寶珍稀所能發出的響動,這些音聲和我記憶中的所有聲音都不一樣,我說不出它們像什麽,是什麽,但我知道,此時必定有一個長隊列在走近,而且,不管這個隊列裏有什麽,也絕不是邪惡的、恐怖的、詭譎的。

山人認為每一個地方,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息”,感知一個息,可以了解那個地方、那個人。心有敏鈍,對息的感受深淺不同。心越是銳利,如鬆子婆婆老先生老爹者,越能披筋劈理,在他們跟前,無所遁形。息可以喬裝打扮,可以深藏不露,讓萬物不易察覺到它的存在,所以善觀息的人也善藏息,然而,不管藏得如何聰明,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鬆子婆婆說:

“天地坦**,息乃天地之息,故也坦**,藏得頭來露了尾,不如一任坦坦****。”

我心鈍,看不破許多天機,然而一個息是善還是惡,這點知覺的工夫,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