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三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下,月光下,他的语气充满森怖,“对,其实你早就是个半死的人。”
我使劲抽冷气,又听到刘老三说,“不过,我会想尽办法让你活过来的。”
我稍感安心,闭上眼说,“你看着来吧,别直接把我整死就成,就算留下最后一口气,我也要找到李雪,问一问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将干枯的手指搭在我肩上,一点点往下挤压,“能感觉到疼吗?”
我后背一片麻木,僵硬地摇头,“感觉不到。”
刘老三淡淡道,“那就证明你的气血已经不流畅,人死后都会出现这种症状,先是气血停止流动,逐渐干涸,最后肢体也变僵,尸身不腐,还能动弹,会走路,这叫活尸。”
我感到好笑,“我怎么会变成活尸呢,我脑子明明还是清醒的……”
啪!
刘老三使劲一巴掌拍在我脊梁骨上,“这样呢,能不能感觉到疼?”
我还是摇头,“我能感觉到你在拍我,但我没有痛感。”
“看来它不止拿走了你的心脏……”刘老三喃喃自语,自顾自说着奇怪的话。
我问,“老头,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小子快死了!”刘老三加重语气。
他明明有事情在瞒我,却一直不肯说,我脑子一片恍惚,主动说起,“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骗你上公交,然后自己跑掉吗?”
显然刘老三很关心这个问题,他拿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手指娴熟,一下就扎进我后背的穴道,“说说吧,你为什么防备我?”
我说,因为一张纸条。
刘老三怔了一下,“它在哪里?”
我说已经丢了,纸条上的内容很短,只有几个字,有人让我不要相信你。
刘老三举起另一截钢针,“可笑,我该说你傻呢,还是夸你心眼多,其实那张纸条我早就看到了,夹在王工的指缝中间,对不对?”
我心中一惊,后背不自然绷紧了,“你知道?”
他又拍了我一下,呵斥道,“放松!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我?那天晚上,我给王工唤魂失败,就已经意识到有人动手脚,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蠢,居然会相信死人留给你的纸条。”
我苦涩地笑了笑,“当时我脑子太混乱了,感觉身边没一个人可信,自然也包括你。”
“嗯,能理解!”刘老三专心着手头上的事,不一会儿,他抓起一把筷子长的针头,我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九截!
刘老三拿着钢针在我脑门上比划。
我头皮都鼓起来了,“老头,你拿这么粗的针在我脑袋上比划干什么?”
他呵斥道,“闭嘴,人有九窍,对应头顶的九个穴位,封了九窍可以避免阳气外泄,这叫醒神!”
我战战兢兢地看向他手中的钢针,心说你要是一针扎歪了,那才真的醒神!
刘老三出手很快,找准穴位之后,分秒都不停歇,一连在我脑袋上扎了九根针,每根针深浅不一,力道也不同。
弄好这一切,他才拍拍手,看着我说道,“现在我封了你所有阳窍,你和死人已经差不多了,不仅鬼魂看不见你,连我都没有办法在你身上感应到生机。”
我问道,“这样就能保住我的命吗?”
“没有这么简单!”刘老三摸出一把黑色的小刀,刀锋在夜色下泛寒,被打磨得雪亮。
他把刀尖轻轻压在我背上,我本能地蹦起来,刘老三单手按住我,长叹一口气说,“你这模样不人不鬼的,连心脏也搞丢了,死和活,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我坐稳了,把心一横说,“行,那你来吧!”
刘老三站在我身后,用小刀轻轻切开了我的皮肤,冰冷的刀锋缓缓游移,带给我一种麻木的神经痛觉。
刀锋入肉虽然不深,可人的痛觉神经大部分都潜藏在表皮之下。
维持了几分钟,我疼得脸上都抽搐了,赶紧压低声音问道,“老头,好了没有啊?”
他呵斥道,“闭嘴,哪有这么简单,你身上积攒了不少凶灵怨气,不这样就没办法替你消除!”
我颤抖着,“可我感觉好疼……”
他停下刀锋,深深瞥了我一眼,“疼是好事,你没发现自己的血液又开始活络了吗?”
我活动下手脚,还真是!
我后背不凉了,感觉身体一下轻松了好多。
刘老三淡淡道,“这就对了,封住你的阳窍,阳气不会再散失,血脉自然就活了,晚上睡觉可能会感觉浑身发热,这是正常现象,不要紧张。”
我由衷地说,“老头,你真有本事!”
他莫名一笑,眼神怪怪地看我,“想不想学?”
我忙点头,说想!
话到一半,所有希望又转变成了苦涩,“就我这样,过了今天就没明天,哪有机会跟你学道术?”
他说不急,慢慢来,先躲过今天这场灾,往后的时间还多得是。
我苦涩地问道,“我还有以后吗,我今天还有什么灾?”
刘老三语气烦躁道,“都是那件死人凶衣闹的,你穿上它,凶灵怨气自然就集中在你身上,凌晨后,他一定会来找你……”
我头皮禁不住冒汗,“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刘老三没好气道,“你惹上的麻烦不止一件,心脏还没找回,又惹到了凶咒,还穿着死人的凶衣满大街到处走,能活到现在真是祖上积大德了。”
替我一点点放完血,刘老三丢掉小刀,很疲惫地捡起了手帕擦手,“这套衣服不能再穿了,拿个火盆把它们烧掉!”
我应了一声,想起自己的行李还有一部分丢在工棚,就问,“那我能不能回去找衣服……”
“可以!”
刘老三点点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想死你现在就走!”
我定住脚尖,苦笑道,“那我不走了,你好歹给我套衣服穿。”
刘老三冷冷地瞪我一眼,转身回房去拿衣服,趁他进屋不久,我赶紧在旧衣服里翻找东西,找出了李雪留给我的那块手绢,揉成一团快速藏了起来。
就算李雪要害我,我还是喜欢她的。
有点贱,对不对?
两分钟后,刘老三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出来,当着我的面,他将塑料袋缓缓打开。
我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塑料袋里装的衣服,根本不是给活人穿的,而是一整套寿衣!
白底黑框,胸口一个黑色的“寿”字,好像用浓血浸染,深深刺激着我的眼球!
刘老三把寿衣丢到我脚边,“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