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黄土压成的大马路上,地上到处都是泥坑,往前走了不远,我看见了村民洒在地上的纸钱。
地上到处是黄纸和脚印,说明那支发丧队伍的确经过这里,可几分钟的工夫,为什么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蒋警官小声说,“我听老人说过,有一种现象叫做鬼砌墙,大活人走在山里,会看见很多不该看到的人或事物,然后会被幻象迷惑,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我手掌微微发抖,“刚才是幻觉?”
“不知道!”蒋警官脸色难看,捡起路边的黄纸一看,忽然又说,“刚才那应该不是幻觉,这些纸钱都是真的。”
我还在愣神,蒋警官忽然蹦起来说,“快听,村里在奏哀乐!”
我把耳朵竖起来,果然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哀乐声,在这深山野岭中格外孤寂荒凉,有股冷幽幽的寒气笼罩在我身上。
我抱紧胳膊,和蒋警官交换眼神,他说,我们去发丧那户人家看一看。
我没说话,蒋警官已经大步走在前面。
不久,我们走到村头,远远看见一栋挂上白幡的房子,老宅院门口到处是纸钱,此时日暮降临天边一抹红轮下坠,暮色沉沉,视线有些不清晰。
恍惚间,我看见很多村民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怪不得村子这么冷清,原来所有村民都去死人那家帮忙了。”蒋警官擦了把冷汗。
我越发感觉不对,村子里死人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召集村民帮忙打杂,这点我能理解,可这么多人围在院子里,为什么我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走,过去看看!”蒋警官加快脚步,我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几分钟后我来到那栋老宅院,蒋警官先我一步冲进院子,两秒钟后,他惨着脸又倒退回来。
我扶着他的肩,说怎么了?
蒋警官肩膀在微微发抖,“小陈,这院里没人……”
“怎么会,我刚才明明看到那么多村民。”我惊呼道。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他一脸惨白,生硬地推我进院子。
门口摆了一排花圈,一个大大的“奠”字耸立在灵堂之前,白底黑字,如浓墨浸染,深深刺激我的眼球。
我走进院子一看,院子角落里平躺着一具黑色棺材,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纸钱,香稞纸马、白烛黄纸……该有的送葬物品一应俱全,可就是看不见送葬的人!
人呢?
我脸色惨白,“被老板娘说中了,黄花村根本没人!”
蒋警官反驳我说,“如果村里没人,那这棺材是谁摆的?还有地上的黄纸跟蜡烛,这么多人的脚印,不可能凭空出现。”
我语气颤抖得厉害,“会不会……是鬼在给活人发丧?”
我话刚讲完,自己先冒起一层鸡皮疙瘩,蒋警官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喃喃苦笑道,“只听说活人办灵堂送鬼的,没听说鬼办灵堂送活人,陈凡,你真够有想象力。”
我十分紧张地环顾左右,“我也不信,可这灵堂一个活人都看不见,不是鬼搭建的,会是谁?”
蒋警官指着院角那具漆黑的棺材,“敢不敢跟我撬棺?也许谜底就在棺材里。”
“什么?”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蹦起来,“这样……不太好吧?”
蒋警官满头大汗,“你不敢,那就退开点,让我来。”
我被激起了好胜心,沉下脸说,“谁说我不敢,天快黑了,你给我照明,我来撬棺!”
蒋警官早就等着我这句话,忙点头退开两步,说好,我给你点火把!
我脸皮一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这破嘴!
大话已经讲出去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找撬棺的工具。
好在农村家庭一般会把干农活的工具摆在院角,没过久我就找到了犁耙和锄头,还有一根生锈的铁锹,好像有人故意立在这儿似的,就为了等我撬棺。
我拿了铁锹走向棺材,每一步都轻得好像踩棉花。
来到棺材前,我定了定神,还没想好从哪里下铲,蒋警官小声催促我,“你快点,天已经黑了,千万别拖到凌晨。”
是这个理,但禁不住我有点心虚。
思索再三,我咬牙把心一横,快速将铁锹横过来,对准棺材缝插进去,单手抱着铁锹的加长杆,身体使劲往下压。
嘎吱!
棺材被支起了一道缝,被撬开的棺材好像鳄鱼张开的大嘴,一股冷幽幽的凉气扑面而来,在露出的棺材缝隙中,我看见一只森白的胳膊,好像晃了一下。
卧槽!
我被吓到了,浑身过电般颤抖,撒手丢开铁锹往后退,边退边喊,“蒋……老哥,棺材里的尸体,它……它还在动……”
我边喊边退,没留心脚下,脚后跟踢在凳子上摔了个大马趴,等我灰头土脸爬起来的时候,视线中却看不见蒋警官。
上哪儿去了?
我心说这王八蛋,该不会心里害怕早就跑了,单独把我一个人撂下来撬棺吧?
心里这么想,我又大喊了一声,“蒋老哥……”
连续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我心里发毛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了铁锹就往外跑。
转身没跑出两步,我耳边听到棺材被支起来的声音,吓得直瞪眼,猛回头一瞧,恰好看见棺材盖被支起半米,又猛一下砸落回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下,棺材板反弹起来,整个棺身为之一震。
“什么东西在里面!”我快吓尿了,本能地暴吼一声替自己壮胆,那棺材中一片死寂,再也没传来任何动静。
火把还在燃烧,忽明忽暗的火光笼罩在我脸上,我一脸惨白。
我看见棺材底部正有血液渗出来!
一缕缕猩红的**好似蚯蚓般乱扭,留下一片血斑,血斑不断扩散,很快呈现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色字眼。
跑!
那字体歪歪扭扭的,渗出一片猩红的血水。
“啊!”我撒腿朝老宅院外跑,刚蹿出门口,迎面就站出来一道黑影,恰好挡在我面前。
“啊……不要过来!”我头皮发麻,本能地一拳打过去,手腕却被人扣住了,那人顺势一扯,我脚下踉跄摔倒,爬起来挥舞双手怪吼,“别……别害我!”
“你发什么神经,是我!”这个声音很熟悉。
啊?
我茫然地把手放下,抬头一瞧,蒋警官铁青着脸站在我面前,“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去你大爷的!”
我胸膛憋着一团火,忍不住跳起来大骂,“你特么刚才跑去哪里了,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开棺?你想知道棺材里有什么,为什么不自己撬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