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鋪子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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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際遇,有時就那麽奇怪,一些你以為不可能有過多交集的人,卻在你人生的某一段時期裏,頻繁出現,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數,比如劉小豔。此時的她,坐在你的麵前,慵懶而隨意。她跟上次送白雪回鄧家鋪子時的樣子,大為不同,風格迥異。

那是在南方陌城的一個夏日午後,沒有一絲風,晴空萬裏,太陽像火球,炙烤著大地,空氣溫度三十八度,地表溫度五十五度。街道兩旁,栽種的高可參天的棕櫚樹,本來樹蔭蔽日,但現在都無力地垂著,耷拉著腦袋。走在樹蔭下,樹葉間漏下的陽光撒在身上,有灼燒的刺痛感覺。

而在一個高檔小區,劉小豔的家裏,卻是另一番清涼景象。那天,她穿著一襲真絲印花睡袍,**一雙腳趾甲塗得黝黑透亮的腳,窩在一個寬大的米色真皮沙發裏。她胭脂薄施,臉上的雀斑,毫無遮攔地暴露在你的麵前,卻因為她足夠自信,反而散發出別樣的迷人風情。她半側著身子,一頭細密的黑發,從肩頭絲絲滑落,如瀑布般傾瀉。她禮貌地招呼你喝茶,然後目光柔和地望著懷裏的那隻純白色的波斯貓,並不時用手摩挲一下。

她一臉抱歉地說,她真不知道秋思現在在哪裏。她說她們已經好久沒有聯係了。她說話的態度,真誠無比,似乎任何人都不應該對她的話產生懷疑。但是憑直覺,你知道她一定知道,隻是因為某個你不知道的原因,而向你撒謊。你突兀地說了一句,白雪死了。她不可置信地脫口而出,說你別亂講。看著你嚴肅而哀傷的表情,她意識到你說的是真的,於是眼神開始黯淡下來,眼淚止不住地簌簌而下。一會兒,她哽咽著感慨說,白雪真的是一個命苦的孩子。

她說她本來不認識秋思,因為和她的老公是初中同學,她們才在一次老鄉的聚會上相互認識,並成為要好的朋友。她看了你一眼,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然後立刻含糊地改口說,是因為她的朋友王宇才認識的。其實,你並不在乎她那麽說,畢竟,你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秋思,雖然你和她,至今仍然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