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黃

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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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木主任剛剛從失去丁丁寶貝的痛苦中走出來,工作不忙的時候,中午吃過飯,她會到埋葬丁丁的小樹林裏散散步。有時,陪丁丁說說話,或者給丁丁帶上一朵病人送到護士站的鮮花。她覺得丁丁跟她的命運太相像了,沒有愛情的甜蜜,沒有婚姻的幸福,沒有家庭的溫情,大城市的女人和大城市的狗,怎麽逃不脫這樣的命運。有時候,還不如做個生一堆孩子的母親,既可以痛痛快快的跟他們叫嚷,也可以忙忙碌碌的打發光陰,沒有時間閑愁,沒有時間憂鬱,忙碌而麻木地過一生。即便是狗,也不如做一隻充滿野性的狗,可以在大自然中酣暢淋漓地奔跑,痛痛快快地覓食,找自己心儀的公狗,瘋狂地**,擁有簡單快樂的生活,不是被剁掉尾巴,不是被切除了卵巢和結紮了輸精管。

今晚下班,宋神農約她見麵,本來她是不想見的。但是,這個男人失去了兒子,受到的打擊太大,自己理應安慰安慰他,哪怕出於一種同情和關愛。錢木答應他一起去星期五餐廳吃西餐。這個餐廳是錢木點的,不是講究情調,是中餐館太嘈雜,亂糟糟的人歡馬叫,不僅聲音吵的人要加大聲音說話,更是炒菜味嗆人,本來你不喜歡吃溜肥腸,偏偏飄過來一股香臭味,倒了你吃素食的胃口。聲音雜,氣味雜,人雜。

錢木晚餐幾乎不吃,若不是宋神農約請,她是不會打破這個清規戒律的。

餐廳裏藍色的牆體透著冷漠,鋼琴曲藍色多瑙河也正和她的心緒。她點好了菜,拿出自己帶來的刀叉,等待宋神農的到來。當然,屁股下坐著的是自己帶來的椅墊。錢木堅決秉持自己的特立獨行,傲然不屑於周圍的一切。

一人一份芝士芥末牛排,嗆嗆的香辣,錢木也覺得自己的口味很獨特,她非常喜歡芝士芥末牛排這個怪怪的味道,至於宋神農喜歡不喜歡吃這口,不是她操心的事。她又點了一份沙拉和檸檬水,很簡單,他們都沒有吃的心情和吃的欲望。吃飯,隻是一種形式而已。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淡漠了一切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