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柳叶眉微蹙,昭婉边思索着何妈妈识字会医的本领由来。那厢边,何妈妈尽力轻轻替昭婉擦去伤口裂开的嫣红之血。而后便是上了新的草药。自然有些如蜂蜇般的锥痛感令她香唇微动,唏嘘两声后即面上恢复了常态。
何妈妈曾经感叹过昭婉的琼肌如斯雪滑,且稍有丰腴亦不肥不瘦,生得仙子般的容貌,真个就是脱尘的绝色佳人。此刻,何妈妈看了一眼昭婉雪白的腰腹后,眸光温和地转向她的面上。“姑娘生的举世无双,真是人间绝品。只可惜你瞧不上咱家二公子,若是不然,一个俊雅非常,一个美艳无双多么般配的紧啊!”
面上顿时一红,昭婉娇嗔道:“何妈妈,您别拿我逗笑。公子名门之后,我一介庶人女子,如何与他般配?”
“此话差异,老身有幸侍奉公子已经两年有余了,对公子什么品性可谓了解透彻。姑娘,二公子生性豪放,不拘小节,是个人中之人的大丈夫。虽然,他不及姑娘这般武艺高超,但公子深明大义,想来姑娘也见识过几回了。”何妈妈不辍地夸赞着自家的公子哥,面上亦更显悦色了。
微阖明眸,昭婉淡淡道:“何妈妈说的昭婉也承认,可公子哥身旁美人如云,他要什么样的女子还不唾手可得?我一介贫家女子,还是算了。”
“可是姑娘与别个女子不同啊!……”何妈妈眸光坚定看着昭婉。
不待何妈妈继续说下去,昭婉便打断。“何妈妈您别光帮我上药,您还是去瞧瞧赵大哥怎么样了吧!”
何妈妈当然记得儿子,只这会心里气愤儿子的不争气。然,终究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他岂能真的忍心?
何妈妈深深叹了口气道:“别提那混账败家子,害的姑娘伤口尚未痊愈为他出头又撕裂。”
“我已好些,何妈妈就赵大哥这么一个儿子,可别耽搁了治疗……”昭婉不想说得太过,只得点到为止,亦不愿往深了里想。
“也罢,谁叫败家子不肯学医,这屋里就老身懂些配药的手段,不管他,真要不死不活的往后更害人了。”埋怨归埋怨,可当何妈妈一起身,向来步履缓徐的她这一迈脚便大步流星,似走带跑出去姑娘的闺阁。
闺阁内顿时没了任何响动,只有昭婉自个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响起。是那么的和缓,那么的平静。
回想方才自己的冲动,真个应该使二公子与何妈妈他们都吓坏了吧?可,自己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啊!行走江湖没点血光损伤的那还是行走江湖吗?
然,这会心里却柔软异常,却是为何?是何妈妈说的话令自己心里觉着高篱真的是有为公子哥吗?若是换种境况,高篱穷困潦倒,只消他为人诚恳,敏学上进,自己与他得幸相识,定然绝不会如此嫌弃他的。
窸窣之声传来,应是隔壁何妈妈房中的说话声。昭婉腰腹上了草药,虽有些蜇痛,但药效直达,稍好了许多。
何妈妈用心照庇自己,她儿子也被打伤,自己怎的不该去看看呢?想及此,昭婉穿好何妈妈将儿媳刘英芝落下与她的素白半新中衣。捋了捋方才打斗时动作过大,耳际有些散乱不及整理的青丝,起身,下床,穿绣花布履。步伐尽力舒缓走出闺阁,去了隔壁。
“哎呦!疼啊!娘您轻点,别翻身呀!”侧身躺在何妈妈**的赵同根亦开启不断的哀嚎声,真与他壮硕的身材不匹配,一点男儿勇于担当的气魄都瞧不出。
昭婉最是厌恶这种男儿的,但人家是何妈妈的唯一儿子,自己怎可对赵大哥不敬呢?反倒,她还柔声细语地关心了两句。“何妈妈慢点,赵大哥定是被三个作死的家伙伤的不轻。”
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赵同根,根本不及观察昭婉已然来到他们的身后。
“昭婉妹妹,你怎可起身?快回去躺下。”高篱立时眸光定格于她,阔步近她身旁,不管她是否愿意,伸手便扶她的素白中衣裹着的胳膊。
只觉他那双手兀地用了些力道,钳的很紧,本欲挣脱,可大家的眸光又朝向了她,自然昭婉不若不动,表现平静反倒不至以令自己尴尬。
然,被这个男人用力钳制、扶着自个,总来的突然,心下一慌,面上还是泛出了微红。
“我没事,赵大哥被打伤的严重吗?”她将面上忧虑的神情朝向了何妈妈,并问她。
“恐是被踹断了肋骨,需得接骨才成。”何妈妈边说,面上的泪痕早已止不住长流。
一旁的刘英芝听婆婆这么说法,更是吓得面上惊惧,连啜泣都停止了。
“怎会这般?”昭婉墨瞳盯向**的赵同根,也不理会高篱那双手了。
“讨债的东西,总不让人省心。还以为你再不赌了,怎的就……”何妈妈边流泪亦斥责着儿子,随后,抆了眼角的泪痕,揩了一把鼻子,深吸了一口气道:“二公子,老奴有话需对您说。”
“哦?何妈妈但说无妨。”高篱松了松两只手,却依然不舍松开钳制昭婉的臂膀,只因他担心昭婉会站立不稳,若放开,到时出现意外,再扶便不及了。
而况,方才何妈妈从昭婉闺阁过来时便说姑娘腰部伤口撕裂,现需要静养一会。他才克制没赶过去,打算等会让她好生歇息一刻再去探望。
何妈妈轻轻扶儿子两肩,替他回转了身子,使他平躺,这般儿子便能不觉那么疼痛了。
如此,何妈妈起身,面朝高篱郑重地道:“想老奴这不争气的逆子今次伤的不轻,需回去寻得比我有手段的郎中替他接骨。而后、料必还得修养个把两个月的。老奴、老奴只得先行送逆子回去,待过些时日,他好些了,再由英芝在家中服侍,老奴便会赶回。只是老奴不在的这些日子恐怕就有劳、有劳昭婉姑娘帮忙打理。二公子也得如常日一般派人送来米菜,这般安排二公子、姑娘觉着可好?”
“好,当然好,赵大哥得赶紧去治,昭婉妹妹在此人生地不熟之地,留在我玉竹居帮忙看管几日倒可省了我的心思,免得我无法安排出人手来。”高篱几乎没作思忖便脱口而出。面上顿时喜色不自觉便生就。
“我、我怎可长久叨扰你们……”昭婉说不下去,她有伤在身,需得找个清静的地方修养,且自个拜托公子哥的事尚未完成,坚决辞别恐怕不妥。但让她与高篱两人就此单独留在玉竹居对女孩家的名声岂不是?她不敢多想也没法多说下去。
“怎么不可?姑娘白天里帮忙整修花草,夜间留宿照看便好。”何妈妈说着眸光一转看向高篱。“且,我家二公子府上事务繁杂,没法留宿于此,三五天能不能来一回都不好说呢!若是没人照看玉竹居,出了什么岔子,老身怎好向二公子交代。”说着,再度转眸看向昭婉。“姑娘,你那皮外之伤,待会老身便教你配药,每日你便可自行按时换药,多些卧床休息便可。”
明摆着,何妈妈的这套说辞便是要打消昭婉的顾虑,用意就是要留下昭婉。而自己二公子说是三五天来一回,若是他高兴哪天来不成?谁又能拦着他不成?
“我……”昭婉面上更显羞赧,绯红一片。但又觉着不能在何妈妈儿子断骨的此刻与她力争,言明自己的见解。
“就这么着吧!老奴这便下山去寻马车来。”何妈妈也是焦急万状。儿子伤势当前,做娘亲岂能无动于衷呢!再算儿子的不对,也只能留待以后再好生责骂他不迟。
“我去吧!何妈妈还是教会昭婉妹妹配药之事,自然才能走的放心,再说我行动也快。”不舍的,他轻轻松开自己的双手。“昭婉妹妹,我去了,你先歇着,待会归来我便做饭与你吃。”
好温暖的一句话,真是好男人啊!
柔软的心扉再度被震撼。虽然只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小事却令人心中感觉绵甜不已,好过他打算花费银票千两替她购得玲珑玉佛的意义。
高篱疾步离开,这一转身的背影遽尔便深刻于昭婉水眸中,她看到的不仅是壮健高挑的绝世美男子儒雅的举止,亦即刻想及他离开前那句令人嗟叹的“做饭与她吃”的细微不辍照庇。
如此绝好的男子为何自己总是不愿与他有番突破呢?
昭婉瞥了一眼高篱远去的背影,亦快速回转水眸垂首发憷,免得被何妈妈他们瞧见自己的不妥。
何妈妈老道深算,估摸着此次的安排定然会给二公子创建绝佳的机会,只消假以时日,凭二公子这般高致的为人脾性,料必昭婉终究逃不脱他那“如来掌心”的。自己回去个十天半个月不来,恐怕这两人指不定就已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了呢!
“姑娘!”何妈妈轻唤一声。
“嗯?”她兀地抬头,分明失神了,不妥的心思怕难以逃脱何妈妈的锐目。
“去你闺阁,老身这便教你如何配药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