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蓮,你且下去吧!讓老爺我一個人靜靜,好好想想。”一揮衣袖,高學古便背對著紫蓮。
得令的紫蓮這才趕緊起身告退。
最毒不過婦人心,李思虞啊李思虞,你怎麽膽敢做出這等狠毒的事來?高家乃是大戶人家,豈能容得下你這般惡婦危害高家人呢?你既然不知悔改,一再作惡,也罷!就等著在高府裏孤苦終老吧!別指望籬兒會與你親睦,更別奢望籬兒與你生子育女,就憑我高學古與夫人活著一日,再不會讓你得到籬兒人和心。讓你嚐嚐遭人遺棄的悲慘吧!也算是替小翠報仇了。
高學古一邊自艾地想著,一邊悲愴地笑了起來。
……
玉竹居內,夫人再度一展措置庶務的能力。小翠的棺柩終事長埋於地下,墳塋就置辦在玉竹居宅後。
小翠娘家人都死絕,惟有高家人等及小翠生前親厚的小紅等丫鬟乃至徐秋娘為她送最後一程。
高籬悲憤難平,心中明知李思虞所為卻不能對她如何。想及襟州程家一夜之間便崩潰頹敗,這般深刻的教訓使得高籬不得不屈辱地隱忍這口惡氣。但他明了,李思虞所作所為恐絕非隻針對小翠那麽簡單,最終想要除掉的非昭婉莫屬。
夫人溫和的眸光就瞧向高籬。“籬兒,小翠乃是你父親與為娘最信任的大丫鬟,如今無端慘死,她娘家又沒了人,你作為他的夫君就同為娘一道留下,等過了頭九之後,為娘再與你一同趕去襟州程家吧!”
“是!孩兒遵命。”高籬自不敢違背,隻得無奈地點頭應承。
昭婉知道小翠在夫人心目中的地位。“夫人,昭婉也留下,等頭九之後再去襟州不遲。”轉麵,瞧著徐秋娘。“義母,不若您就先同瑤含去襟州,昭婉多留幾日後必定再去與您匯合。”
“嗯!也隻能如此。昭婉,好好陪著公子,你程家姐弟的事瑤含也應承會盡全力匡助你的。”徐秋娘說罷,慈藹的眸光左右瞧向兩位乖順的女兒。
瑤含自然最後寬慰昭婉。“放心吧!月荷這脾性再倔也不敢在大姐麵前造次的。我回襟州之後便會先去同大姐見見,好好勸說她替你與高公子做主。”
“多謝瑤含!”昭婉立時抱拳施禮。
“你我無需如此客氣!”瑤含回禮。
大家都若無其事,既不理睬李思虞,也不與她客套多言,明擺著是有心疏離李思虞的。
按說,李思虞做賊心虛,她總該極力掩飾自個才對。孰料,大家都在小翠的墳塋前,惟她一人竟能默默不言,也不與人多話,仿佛小翠的死並未觸動她的心虛,不過殺錯了人,小翠活該做替死鬼而已。
夫人的仁厚並未感染李思虞,但夫人依然要為最信賴的小翠做些事的。
一連九日,夫人都未趕回高府,高學古亦三天兩頭趕往玉竹居隨之便匆匆離去。頭九之後,便是高籬與昭婉乃至夫人一道趕去襟州的時辰了。自然,夫人早早起身,小丫鬟們伺候著夫人盥洗一番後,她來到昭婉的寢閨。
此刻,知語正伺候著昭婉盥洗。見著夫人來了,立時福身。“參見夫人。”
“不必多禮,老身來瞧瞧昭婉可備好了。”夫人一邊說一邊就邁步入內。
自小翠歿去後,小翠最信賴的小丫鬟——小紅便被夫人給要了來。從今往後便隨在夫人身旁。目今,亦跟著夫人左右。
遣去知語,讓她與小紅一道去庖房幫襯何媽媽準備早膳。刻下,昭婉便立在夫人身旁。“夫人,此去襟州車馬勞頓,若您覺著辛勞就不必再去了,昭婉與公子定當設法說服我那姐弟們就是。”
夫人拉著昭婉的柔荑,細滑柔軟,白皙如玉,剔透溫和。著實,夫人也喜歡的緊。眸光慈藹地瞧著絕色佳人,猶如瞧見自個年輕那會兒的模樣,但昭婉乃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之夫人她年輕那會也美妍太多。
這般的佳人被籬兒遇見,也是籬兒的福分。可惜老爺沒能保住程家,否則也不會帶來如今的這些麻煩事了。
“昭婉啊!你不必擔心,老身這些日子都盡力進補,身子越發的康健了起來,就算車馬勞頓也無妨的。老身知道,你與籬兒情投意合,可老身與老爺不顧你二人天造地設的緣分非得讓思虞轉嫁給籬兒,想必,昭婉你也知道了些內幕,你不會再怪老身與老爺了吧?”夫人眸光溫軟,和煦慈愛。
昭婉搖搖頭,抿唇笑著,而後又啟開赤唇道:“夫人,昭婉與公子一路艱辛曆程,自然知道人世間的是非曲直絕非對錯可鑒的。孰是孰非都不過是淺薄的妄斷。不過,既然前路漫漫,溝壑阻斷,我與公子亦會設法越過,絕無退卻之理。”
夫人聽罷,頓覺欣慰,這便說出了實話。“好!隻要昭婉有這個心思,老身保證籬兒絕不會辜負你的。若此次一切順利,老身還得提點你聽好,李思虞為人陰鷙,你切切不可與她親厚,並時時提防她才對。”
聽得此話,昭婉身子一怔,有些遲緩地支支吾吾道:“少……少奶奶……她對昭婉倒是十分友善,恐不會對昭婉做出什麽吧?而況,小翠的歿去也沒查出些什麽來,興許並非少奶奶所為呢?”
“怎就不是她所為?老身料準就是她做的惡!高家看似繁華,可背後的危機更令人擔憂,襟州你程家就是教訓。我們高家絕不能再遭橫禍了,也遭不起啊!昭婉,說實話,老身與老爺心中也最屬意你與籬兒婚配,隻要你二人日後夫妻同心,高家的百年家業還能指望的了。可若是你二人總是這般折騰來來去去,高家不僅危機四伏,就連高家的子嗣恐就要斷了,無需外人害我們,高家自個也會衰竭而亡的。昭婉,從今往後,我們絕不會讓籬兒與思虞圓房了,高家的香火還指望你與籬兒來延續呢!”夫人說罷,就賊賊地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的昭婉。
但見昭婉立時麵上赤紅一片、羞澀地別過臉去。
“哈哈哈!遲早的事嘛!都老姑娘了,還羞臊呢?記得老身曾蒙老爺厚愛,這一輩子也算是為高家盡力了,起碼我也替高家生了兩位公子啊!可恨賦兒英年早逝,否則他與李思虞早該為高家開枝散葉,興許李思虞也不會變得這般陰鷙狠毒。唉!你記住了,女兒家須得相夫教子為重。先就得懷上孩子才好。話說回來你與籬兒拜過堂的,也該算一對夫妻。設若此回月荷照舊反對,你還會認籬兒為你的夫君嗎?”夫人一氣說罷。
眨了眨睫翅,她斟酌一番,還是用力點了點頭。“昭婉發過誓言,此生非公子絕不再嫁。就算日後艱難阻礙,哪怕我一個人浪跡天涯,我都再無嫁作他婦的理由。這些還請夫人放心、昭婉絕非薄情寡義的人。”
“好!說的好,單憑你這番話,老身就沒看錯人。話不多說,你準備著吧!我去喚籬兒早早準備,用過早膳就上路。”夫人笑容掛在麵上起身離開。
暑熱天氣,啖啜早膳後,各人便已汗流浹背。正當大家歇息一會,預備等雙福馬車趕來,還有老爺派二十名暗衛暗中跟隨保護,他們才會啟程往襟州去。
雙福果真及時趕到,因著他還捎來了周管家的話。此事非同小可,雙福進了玉竹居大門便登時見過夫人與公子後便直言。
“啟稟公子、少奶奶,您二位讓周管家夫人打聽的襟州程家被奸人所害之事終於有眉目了。”雙福說完,就瞧向公子。
高籬當然急切不已。“包打聽前輩如何說?”
“回公子,周管家的夫人查出這奸人原來就是玉湘城人。公子,估摸著您也想不到,這人我們都認得。”雙福說著賣起了關子,留一半讓公子猜。
“哎呀!是誰,你倒是快快說來啊!”高籬知道昭婉與他一般急不可耐,是故,他便趕緊催促雙福說出。
雙福搖搖頭,歎了口氣。“想不到玉湘城有名的馮家包子的馮老爺便是這位躲藏在背後的惡人。”
“這怎可能?一個做包子的生意人怎會牽連襟州程家的舊案呢?”夫人決計不信,不免插言問起。
雙福朝夫人施禮。“夫人別生疑,這消息可是鼎鼎大名的“包打聽”從全國各地暗探搜羅來的消息,絕對十成可信。”
話說羅霜降之死也與馮開脫不了幹係,現今又爆出馮開就是陷害襟州程家的真凶,如此,昭婉登時便插言問雙福。“你說,探子查到了緣由嗎?”
雙福又朝昭婉施禮。“少奶奶,罪魁禍首就是馮開。周管家讓小的傳話說七年前馮開曾去過京城,而正是馮開遞上你程家與襟州知府的不法勾當,還有你程家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證據。總之都是對程家不利的。當時朝中前任督查禦史便親自查辦了襟州知府的與你程家的案子,最終將你程家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