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客氣,老夫與楚三爺都用過晚膳了。但聽聞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說高家二公子大婚,一舉抱得程家姊妹花。是故,老夫便與楚三爺就商略一番,趕緊的來此祝賀,也不枉京城相識一場。”丁二爺說著,老眸一瞥昭婉。
“多謝丁二爺厚愛,也多謝楚三爺。既然二位貴客賁臨,高籬當盡地主之誼,待會我就命下人再開一席,我與兩位前輩一番豪飲如何?”高籬不露聲色,麵上流露出虛情假意的淡淡笑意。
楚三豹擺擺手。“方才丁二爺也說了,我們都用過晚膳來的,如此,高公子就別客氣了。”
沉吟片刻,楚三豹再道:“其實,我與丁二爺此來也為著一件事的。”
高籬蹙眉,不解地問。“難不成楚三爺還沒尋獲三煞的下落?玲瓏玉佛也沒得手?”
又次擺擺手,楚三豹幹笑一聲。“三煞跑不了多遠,我不急於一時。不過,今次前來卻不是為了玲瓏玉佛而來。我與丁二爺都想請公子促成一件好事。”
兩個江湖敗類能有什麽好事?昭婉不無疑慮,她擔心二人前來無非是想給公子下套,可能有什麽圖謀也不一定。
“二位,夫君與奴家大喜之日還需陪宴其他貴客,若有要事但請二位直說無妨。”昭婉麵上並無喜色,顯見對兩個江湖敗類的厭惡。
楚三豹不急不慢,明知程昭婉對他二人前來不甚歡迎,但此來也沒空手,也算是為新人送來賀禮。
隨手奉上一錦盒,楚三豹輕輕打開。隻見內裏有一張折疊著的書函,除此一無所有。
倒是奇了,楚三豹究竟意欲何為?這書函又有何意?
“請高公子取出書函一閱便知。”楚三豹麵上總算露出淡淡笑意。
昭婉擔心有詐,顧不得許多,她連忙從錦盒中取出書函。攤開,待讀罷,她那蛾眉也蹙的老高。
這倒也是奇了,一封書函而已,昭婉雪滑的麵色便已大變,這究竟為何?
高籬一伸手,從昭婉手中取過書函,眸光凝視,通篇細細看完。
俊朗的麵上頃刻間怒意橫生,雙手將書函撕得粉碎,一揚手,使力扔出。
丁二爺與楚三豹互視一番,會意,但見丁二爺挪動腳步,近至高籬身旁。“高公子,你也無需氣惱,當務之急還是得你我同心同德對付馮開才對。此人詭計多端,若再不下手,等他得知我們欲聯手的話,隻怕他會多有防備,那般就不好辦了。”
高籬定定神,緩了緩神誌。“馮開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想對付我高家,還將此書函欲送去四王爺處。”
丁二爺冷冷一笑。“哼哼!他怎能料到我們將他的探騎半路就截殺了呢?也幸虧楚三爺大度,得此消息便與老夫商略,打算助你高家躲過一劫。哦!高公子放心,楚三爺與老夫此來一是送書函,二則來賀喜的,三嘛就是打算與你高家結盟!不過今日我二人都有要事在身,也不便多多打擾,這就告辭了,結盟之事先說著,待來日再計較。”
言罷,丁二爺取出一件碩大的夜明珠。“公子大喜之日,老夫聊表心意,還請收下。”
楚三豹亦取出一塊上等通體碧透的琪琚。“此玉佩乃是我楚家家傳之寶,與高公子有幸得識,寶物當贈高致之人,也為二位大婚賀喜了。”
高籬傻愣愣地瞧著二人手中的寶物,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他竟然一時沒了主見,不知是收還是不收。
昭婉緩緩起身,一把就接過兩人的賀喜寶物,赤唇輕啟。“多謝二位好意,如此貴重的寶物,實在令人大開眼界,奴家與夫君也該留二位用晚膳才是。”
“來日方長,不必客氣,我與丁二爺還有要事。哦!三煞的蹤跡已經被我手下查出了,不日我便與丁二爺一道前去將他三人緝拿,若高公子想要嚴懲這三個叛徒也請直言,我楚三豹決計可將他們生擒帶來。”楚三豹和顏悅色。
從未見識過楚三豹和煦的笑意,頗有幾分靦腆,想來這位白麵書生般的江湖高手也有令人見了適觀的時候啊!
“這可如何是好,二位不計前嫌與我夫君交好,我夫婦若沒好生款待你二位貴客豈不讓人說閑話?”昭婉又是客套地反問。
丁二爺抱拳。“程姑娘,往日的恩恩怨怨希望從此一筆勾銷,程姑娘也不要再介意就好。”
“哪裏,哪裏!昭婉豈會那般鄙吝,二位此回真心實意幫我高家,昭婉當銘記在心。”昭婉亦抱拳回禮。
“話不多說,我二人就此告辭,日後再來叨擾,還請到時二位不嫌棄。”丁二爺說罷,轉麵,示意楚三豹。
一抱拳,楚三豹僅僅如此。“恭賀二位百年好合,今日要事在身,就此告辭。”
高籬來不及反應,隻能隨之昭婉應付,也同昭婉一道便送楚三豹與丁二爺出了寢屋。
四人方步出寢屋,古寧昌竟手執折扇,大搖大擺便趕了過來。
楚三豹與丁二爺錯愕,細細瞧了瞧古寧昌,而後定定神,也未同古寧昌招呼,二人即匆忙離開。
古寧昌從未見過這二人,遂打量細看,待二人走開,他才抱拳客氣道:“高兄,愚弟閑坐無趣,這才隨意趕來。”轉麵,瞥向離開的楚三豹與丁二爺背影。“他二人是什麽人?”
“江湖中人。哦!古公子還是回宴席吧!莫要令王妃擔心了。”昭婉言罷,淺淺一笑,挽著高籬。“夫君,我們也回宴席去。”
方才心中著氣,思緒大亂,此刻高籬神誌清醒,轉麵對昭婉說:“昭婉,你去陪王妃,我與古公子去書齋一會。”
此言一出,昭婉自然明白,高籬打算轉手相贈《玉湘城庶人趕集圖》給古寧昌,無非就是與古寧昌交好,畢竟有古寧昌從中斡旋,對高家來說或許就更加無憂了。
頷首,昭婉蓮步一挪。也不再與古寧昌多言,更不願多瞧他一眼,免得古寧昌胡思亂想可就糟了。
她當然記得在京城時古寧昌試圖諂媚她,而此時此刻,古寧昌依然用瘮人的雙眸凝視著她,這必然令昭婉心下忌憚不已。
花月軒,王妃與高學古、夫人閑談甚歡,瞧見昭婉一人歸來。自然,王妃笑意不減。“昭婉妹妹,你家夫君呢?還有我那昌弟呢?”
昭婉立時回話。“回王妃,夫君正與古公子去書齋鑒賞書畫去了。”
“哦!這便好,本妃擔心我那昌弟不懂事,亂跑一氣,會影響了他人。”古寧瑤言罷側麵又與夫人閑話家長裏短。
昭婉乖順地坐下,小心翼翼地應付,絕不敢多說一個字或惹的王妃半點不悅,畢竟嫁入高家就得為高家人著想。
程芊芊落落大方,亦小家碧玉。雖然與王妃一番閑敘,此刻王妃不再問話,她自個也處處和顏悅色,溫潤恬靜。
瞧見妹妹突然間似乎乖順的太多,出乎尋常。不免就囁喏道:“昭婉,夫君方才與你去見什麽楚三豹的,可見著了?”
昭婉抬首,側顏,點點頭。“見著了。”
“可說了些什麽?留客用膳了嗎?”程芊芊依然柔聲細語。
搖搖頭,昭婉一聲歎息,瞥了眼王妃,示意程芊芊道:“大姐,不提也罷!待會妹妹再與你好生談談。”
話中有話,程芊芊冰雪聰明,當然慧目瞧見,心下明白。不再多話,端坐挺秀。
太過拘束,高學古也覺著無奈,遂幹咳一聲。“哎呀!夫人,你倒是多勸王妃用膳啊!別隻顧著說話。”
夫人“嘿嘿”一笑。“哦!想來我無禮了,王妃,請您動筷,用膳。”
古寧瑤“嗬嗬”笑道:“無需客氣,大家都用膳。這裏也沒外人。若說如今我以王妃的身份來賀喜二公子婚儀實在有些令人拘束了。你們就當我是古家的女兒,你們的大姐姐就好。來,芊芊、昭婉妹妹,你二位新人再與我這個大姐姐共同舉杯。”
“是!王妃。”姊妹二人異口同聲。
纖手一擺,古寧瑤薄責。“方才不是說好別再喚我王妃的嗎!就稱呼我大姐就好了。”
“是!大姐!嘿嘿!昭婉覺著受寵若驚,大姐為人真個慈善和藹。”昭婉言罷,抿了口香醪,而後低眉順眼。即使她不善飲酒,此刻也要佯裝一番的。
相較而言,程芊芊自然得體更甚,閑話更少,舉止柔柔。
王妃掩口一笑,終究高門大戶人家的女兒,如今貴為王妃,當然處處都得注重舉止談吐。與程芊芊相較,顯得更為華貴。不過,高家大婚之喜,王妃還是盡力和善一些,已經沒那麽威嚴了。
“兩姊妹花果然都美妍出塵啊!昭婉行走江湖,脾性率真,倒是令人喜歡;我看芊芊卻沉默寡言,對了,芊芊妹妹未出閣之前在深閨之中都做些什麽呀?”王妃突兀轉換話題,眸光亦瞧向程芊芊。
不問還好,這般一問,立時令程芊芊麵上赤紅。因著,她永遠都無法忘卻不堪的過往。是啊!未出閣之前,她能做什麽?除了受無妄之災,天天被逼著接客之外還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