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籬在前,兩姊妹在後,三人徑奔款待貴客的花月軒而去。
人來人往,燈籠高掛。晚霞遁跡,和風徐徐。三人入了花月軒後,高籬帶挈二位少奶奶已然趕來。高籬依照禮製垂首弓腰,等小丫鬟們將三個蒲墊放置於地上後,三人一道跪地向王妃行禮。
“不必多禮了,快快請起。”說話之人正是四王爺的王妃——古寧瑤。
“謝王妃!”三人齊齊謝恩方才緩緩起身,依舊垂首。
“三位新人大婚之喜,昨個就該來賀,豈料瑣事耽擱,今個特來瞧瞧。瞧瞧這被人稱道的絕世俊男美女。好了,你們就落座吧!也讓本王妃細細瞧瞧。”古寧瑤一邊說,一邊雙眸就打量起來高籬身後的兩位新娘子。
再次謝恩,三人這便緩緩坐下。
此時此刻,不僅王妃——古寧瑤眸光細細瞧著兩位抬首的絕色佳人,就連一旁前來道賀的古寧昌也趁機欲一睹高籬新娶美人的風姿。
與高籬眸光相遇,點頭示意之後,古寧昌便瞧向兩位佳人。但見對麵的佳人似曾相識。不對,分明就是京城那位為他指路的程姑娘,也是曾經高籬身旁蒙黑巾的女護衛,更是他日思夜想的佳人啊!怎麽可能這佳人竟然就被高籬娶做了新娘子了呢?
雙眸圓睜,古寧昌使勁地眨了眨,仿似在夢中,可當他再度睜開雙眸之後,程姑娘絕美無匹的容顏仍舊映入他的雙瞳之中。而今日新娘子的程姑娘越發的美妍出塵,極似仙女下了凡塵。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程姑娘?”亦情不自禁地失言當著眾人麵問起來新娘子。
昭婉亦瞧出不妥。“古公子,是你?”
二人如此竦然地瞧著對方,自當引來大家的不解。高籬更是雲裏霧裏地瞧向昭婉,又瞥向古寧昌。
昭婉隻覺麵上羞澀,泛起一絲紅潮,遂微微垂首,佯裝一番,自圓其說,以免夫君猜忌。“古公子竟然就是玉湘城人士,在京城之時能為您指路算是昭婉的福氣。”
刻意提及指路,便是昭婉不想令夫君猜忌過多,也暗中提點古寧昌別說及他話。
古寧昌嘴巴一勾,不冷不熱地一笑。“幸得程昭婉姑娘……哦!高家少奶奶指路,否則在下真個就要跑錯地方了。今日恰巧在此見著,古某當在眾人麵前向少奶奶道聲多謝才是。”
“無需!小事一件。古公子特來賀喜夫君與我程家姊妹的婚儀,我們夫婦三人當萬分感激您與王妃的賁臨才對!”昭婉說罷,挑起水盈盈的雙眸瞥了眼高籬,示意他該與古寧昌說些話。
高籬豈會再駑駘,他明白昭婉不想與古寧昌多言,畢竟婦道人家與男賓多說無益。
“古公子,原來你也去過京城,想來古公子一定又購得不少奇珍異寶吧?”高籬麵上噙笑。
擺擺手,搖搖頭,古寧昌閃爍的眸光轉向高籬。“高兄,愚弟一路遊玩,此番去京城還真個就沒怎麽想到去購回什麽奇珍異寶。倒是……倒是總算找著了客棧,沒迷路順遂地返回了玉湘城。”
“哦!高籬知道古公子對書畫情有獨鍾,不若待會宴席之後,我與你去我那書齋一趟,也請古公子替高籬瞧瞧我最近得來的一幅前人畫作可有什麽瑕疵。”高籬依然噙笑。
古寧昌點頭,他這才有了些回神。畢竟與工於書畫的高籬一同鑒賞前人名畫也算得上一件快事。
古寧瑤見堂弟不再作聲,她這才嘖嘖稱奇地讚歎道:“果然是美人胚子,這姊妹倆長得還真像。”
“王妃過獎,她二人再貌美也比不上王妃絕代佳人的容貌。”夫人緊要時刻也會花言巧語了。
古寧瑤掩袖一笑,清淩淩的水眸轉向華雲嵐。“夫人謬讚,本王妃如何能與程家倆姊妹相提並論,她們才算得上當世絕代佳人。尤其這位昭婉妹妹更是了不得,倘若本妃不是女兒身,我也想抱得這般美人歸啊!嗬嗬嗬!”
高學古插言。“王妃,古公子,兩位尊客還是先請用膳,再一邊說話。”
“好好好!那就一起來吧!”古寧瑤說罷,便起先拿起筷箸。
自然,待王妃先起筷,大家才敢端杯,拿起筷箸,而後便是主人家高學古、夫人一道站起畢恭畢敬躬身向王妃敬酒。
少不得陳規舊矩,雖然高學古與夫人打破了世俗間的許多條理,但對待王妃這般的尊客他們當然不敢有半點僭越,處處以禮法行事,以免開罪了王妃就吃罪不起了。而況,四王爺對高家始終無甚喜愛,估摸著暗地裏還想對付高家呢!是故,取悅王妃與古寧昌必然得多多用些心思。
推杯換盞之間,王妃便問昭婉:“聽聞兩位少奶奶一文一武,各有所長,但不知自小行走江湖的昭婉妹妹可是京城長大的?”
昭婉立時回道:“啟稟王妃,昭婉的確是在京城長大。因著家師乃是習武之人,遂傳授了些武藝讓昭婉防身。自此,昭婉也就可以行走江湖,四處遊**。”
“嗯!”古寧瑤輕輕頷首,放下筷箸。“女子家習武也可防身,可惜本妃自幼家教甚嚴,即使想弄刀舞劍的也沒機會。”
“王妃身嬌體貴怎可練那粗野的武藝?奴家身世波折才會被江湖藝人的師傅收養,習練武藝都是為了討口飯吃而已。”昭婉謙遜乖順,也是處處替夫家小心應付著王妃。
古寧昌眸光犀利,一刻也離不開絕色佳人的昭婉。太過美豔,超脫人世,他無法不覬覦幽思。
“對對對!王妃乃是金枝玉葉,蕙心紈質,非凡世女子能比擬的。來,小民敬王妃一杯。”高學古說著便起身執起玉杯。
“本妃不是說了嗎!無需客氣,坐下來便是,否則本妃一概不理。”古寧瑤麵上淡淡一笑,卻偏偏不端酒杯。
高學古麵上無彩,賠笑坐定這才又端起玉杯與王妃請酒。
一桌之人皆小心翼翼應付著王妃,生怕王妃有半點不悅。可古寧昌卻一門心思,傻愣愣地時不時瞥向昭婉。
這不懷好意的眸光全被昭婉捕獲,她瞧出古寧昌的“過分”。大家都在,她不便著氣、斥責他。但她則刻意佯裝沒瞧見,清水眸光瞧來的除了與王妃就是夫君、柔弱無波。
大家邊談邊啜之時,家中暗衛頭頭突然來報。
隻見,暗衛頭頭一身黑衣黑麵巾。大熱天裏亦捂得嚴嚴實實。暗衛頭領近至花月軒,在高學古側旁抱拳施禮。“啟稟老爺,楚三豹登門拜訪來了。”
高學古一口菜還未送入嘴中,一個惶遽就從筷子之間滑落,掉在地上。“什麽?楚三豹?他來了?”
顯然,高學古從未想過冤家會來此。還記得自個曾被楚二豹囚禁之事令他難以釋懷。卻不知,這楚三豹今兒個趕來到底何故呢?
暗衛頭頭始終弓腰施禮,等候老爺發話。
須臾,高學古命道:“讓他去知音堂,老爺我馬上就去。”
“父親,讓孩兒與昭婉一同前去吧!他必定是來找孩兒的,您留在此陪宴王妃要緊。”高籬一邊說,已然起身。
昭婉自然會意,她也不想留在此用晚膳,畢竟與高貴的王妃一道啖啜實在拘謹的很,與她江湖女子的脾性著實不相符。而況,古寧昌不懷好意的眸光從未停輟瞧她,更令昭婉心驚膽寒,隻怕再這般下去,若惹出什麽岔子就難以收拾了。
夫妻二人起身,一道向王妃施禮告退。
“楚三豹,此人是何來頭?竟然驚動高老爺,如今還得讓公子、少奶奶二人一道前去?”古寧瑤蹙眉,不解地問。
高學古立時回話。“啟稟王妃,楚三豹乃徽州楚家兄弟中排行老三,此人武藝十分了得,江湖中鮮有對手。因與籬兒約定了一事,今日前來想必也該為了那事而來。”
“看來你高家與這些江湖人士也是樂於往來的。”古寧瑤言罷,舉起酒杯便與夫人對飲。
似乎話裏有話,高學古心下真個不寧,既擔心籬兒與楚三豹交涉會不會生出意外,也擔心王妃對高家別有用心。
“堂姐,我想去瞧瞧,也好見識高公子的名畫,你與高叔叔就多飲幾杯,我一會再來。”言罷,也不待王妃頷首,古寧昌就離開。
古寧瑤都不發話,高學古自然不敢阻攔,隻得眼巴巴地瞧著古寧昌離開的背影。
話說楚三豹趕來高家並非全為玲瓏玉佛,他此來倒是另有希圖。
知音堂內,高籬與昭婉朝楚三豹、丁二爺施禮。自然,楚三豹與丁二爺回禮。
“賀喜二位喜結連理,楚某與丁二爺還是來遲了。”楚三豹皮笑肉不笑地說。
高籬猜不透楚三豹此來的用意,畢竟已經派人早就告知楚三豹,那玲瓏玉佛被徽州三煞給搶去,若想尋回,必需得去尋找徽州三煞下落才可。
“不遲!二位大駕光臨,晚輩歡迎還來不及,豈敢責怪您二位來遲呢?二位請坐下說話。一會還請入席,嚐嚐高家為二位貴賓置備的晚膳。”高籬說罷,一伸手,一個“請”字示意楚三豹與丁二爺落座,而他則一把拉住昭婉的柔荑,夫妻二人就坐在賓客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