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还是去修炼一会,少奶奶就交给文琪来瞧瞧。徒儿跟您这些年了,也可一试身手。”
孔多海摇摇头。“无需,为师能挺得住。”
“不成,前辈可是我高家的救星,若您也不幸昏厥,我高家人还指望谁来救治?前辈且去歇会,文琪也有几分本事的,就让她试试,而况昭婉无大碍了,吐纳平缓,面色亦红润了许多,估摸着就这两日必能醒来。”高篱一边说一边就抱拳示意。
颔首,孔多海慈温一笑。“那也好,老夫就去练练气,待会再来。”
待孔多海离开,此时寝闺之中便剩下三人,话说还有一人昏迷不醒。高篱与文琪二人犹如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高篱心下猜测,文琪近来常常羞涩面红,都是在见着他之时才会如此。从他往时流连烟花柳巷的经历来看,文琪或许已然对他心下生了爱慕之情。
也在此刻,面上桃红,侧颜别处,瞧向窗牖。话说文琪应承师傅留在寝闺里是为了照看昭婉的,可她此刻不瞧病床之上的女子却望向别处,这心中有鬼难道还有假吗?
高篱并不想与文琪再多深入,毕竟姑娘家素淡洁雅,而他则是个身旁四位娇妻的男子,不想令文琪爱上一个常常得不到情爱的夫君。虽然,高篱也对文琪无形中多了一丝的情愫。
“文琪姑娘,还请坐下歇歇,待会何妈妈备好早膳我们就去。估摸着,昭婉这两日必定能醒来。”高篱面上添缀了几分和颜悦色。
文琪回头,桃红羞赧,清淩淩的双眸闪烁奇异光泽。微微启开朱唇。皓齿上下,跳动的小舌都秀雅文弱。“嗯!公子也请坐。”
绵甜而柔媚,这女子眼瞧着就要陷入桃花劫了。
高篱心下思忖,无论如何不可害了人家。但坐定,他垂首不再多言。
寝闺之中静谧无声,文琪则偷偷抬眸侧瞧了几眼公子,芳心“噗通通”乱跳。她想启口说话,可女子家的娇羞令她难以不矜持几分。
彼此无言,老是垂首也觉着头晕眼花,高篱这才抬头瞧向文琪,和温地问。“文琪姑娘可喜好书画?”
她嘤咛一声。“嗯!小女子随家师学过写字,对名画略懂一二。”
“哦!”高篱自然属意才貌兼具的女子,而况文琪的本事更绝于医术。这样的女子瞧上两眼都令他越发惬心。“既然这会闲来无事不若我就请文琪鉴别一番昭婉寝屋之中所挂的名画出自谁人之手如何?”
“嗯!好吧!那文琪就献丑了。”言罢,她羞赧地瞥了一眼高篱,而后极速起身,转身,香背就对着高篱。
眸光清清,她抬首瞧向墙壁之上的一幅字画。素雅淡然,娉婷婀娜。乖顺的文琪亦娇俏惹人怜。
高篱偷撷她的香背,打量着她的青丝秀颈。心中兀自难以克制的激越。不过,恍惚间,他的眸光侧望了昭婉,心便如碎裂般的痛彻。
不该啊!昭婉昏迷不醒,而他却在她的寝闺里对别个女子怦然心动。高篱自责不已。“文琪,可瞧出是出自谁人之手。画中未曾留下作画之人的名讳,你还能瞧的出来吗?”
“按说此画写意山水,静中窥物,小桥流水,花桂飘香。更瞧出笔力遒劲,字字珠圆。此画作倒也有些可圈可点之处。美中不足……”
高篱本想开口说话转移心中思绪,随意便与文琪趁势岔开话题,孰料文琪鉴赏画作竟如此犀利。他不竟暗喜。“美中不足什么?但请文琪姑娘指教!”
柔躯回转,眸光与高篱相遇。她没再避讳,而是柔弱一笑。“字迹非凡,该是大师所为。可画作似乎缺乏……小女子不敢再说了。”
越发的吊人胃口,高篱更加乐意听听文琪的精妙鉴别说辞。“有何不敢说的,不过一幅画作而已,没甚了不得的。”
轻眨美眸,文琪柔柔颔首。“也好,公子既然这般说了,那文琪便斗胆两句。”她打量了公子的面色变化,而后她启开朱唇便道:“如此苍劲有力的字迹,莫非出自当世俊才的公子之手?而画作也是公子所作?”
直白无掩,文琪算是道出了此画的真实来历。
果不出高篱所料,这文琪的确才思异禀,非常了得。对一幅挂在昭婉寝屋之中的画作一眼便猜出是出自他——高篱之手。
轻轻扺掌,高篱噙笑赞叹。“文琪果然玲珑出彩,我不过是想请你鉴赏一番此画,你不禁说出字画的差异,还因此断定此画出自我之手。佩服!佩服!”
算是承认了此画果真是他——高篱所作。文琪故而含娇柔笑,虽然她隐晦地说出高篱画作不算优异,但她对高篱字迹功底的深厚还是称道的。再个,只不过一眼便能猜出画作之人才令高篱暗自称奇,佩服不已。
也不曾虚赞,高篱这会算是对文琪更加的另眼相看。此女子才华料必在昭婉之上也!虽然她的貌美与昭婉相差悬殊。
略作思忖,高篱还是岔开话题。“文琪姑娘,你随薛神医学过医术,料必对医术也甚为精通啊!”
“啊!不敢!文琪医术算不得精通,只赶上师傅的一两成本事。师傅敏而好学,我……我过于惰怠,是故,微疾我道可应付,若是疑难痼疾我就束手无策了。”她说话间轻盈的朱唇微微捭阖。
盯着她的韶颜,高篱眸光不自主地泛起灿烂神采。“文琪姑娘,那日你说你师傅身染旧疾,可否此刻偷偷告知在下染了什么重疾?”
轻颦,文琪若有所思,墨瞳深深。而后她才轻叹一声。“这还得从十九年前说起。家师曾经掳走少奶奶一路往京城奔命,沿途之中遭逢仇家追杀,他与仇家周旋之时难免被打伤,留下顽疾久治不愈。”
“原来如此!”高篱大致也猜到了。然,文琪亲口道出,他也好认定。
各自沉默,高篱心中翻腾起无奈愁浪,滚滚起落难平。而文琪则心中难免替师傅愧疚,怎么说师傅毕竟害的人家与亲生父母从此相隔天涯。
然,无论如何,文琪都不能忍受昭婉对她师傅的责难,时过境迁,昭婉也有了好的归宿,再穷追猛打只能逼死她的师傅了。是故,文琪决计不会令昭婉顺意的,她必然会时时与昭婉作对,以袒护师傅安危。
话说,既然文琪知道一切,那文琪对昭婉的遭遇自然都清清楚楚。高篱抬眸又瞧向文琪,心下觉着,文琪虽对昭婉过于狠戾,怕也是出于无奈,总不能眼看着她自个的师傅被昭婉逼得走投无路吧?
唉!一切因果报应都并非常人所预料啊!看似早已身死的孔多海如今不也好生生地活着吗?且还隐于世,隐于林。不再贪得无厌于世间的繁华奢侈,反倒甘心平庸素淡。处处济世救人,留下许多的佳话。
对待世间乡邻穷人,治病救人可分文不取。对待达官贵富之人,孔多海收取重金,而后亦听闻他广施善缘,将钱财散尽。
一个超然于物外的高人谁能料到他就是曾经十恶不赦的歹人呢?但,孔多海痛改前非,高篱决计会原谅他的,也会设法令昭婉谅解孔多海的。
当口,何妈妈遣小丫鬟来知会,让高篱与文琪去用早膳,而小丫鬟则在寝屋之中随时照看昏迷不醒的少奶奶。
不知怎的,兴许想到昭婉与孔多海的旧怨深思,此刻他恍恍惚惚地就拉起了文琪的柔荑,怕是颟顸之间错把文琪当做昭婉。
韶颜“刷”地染上朱红,红的发热发烫。文琪慌乱地回头瞧了眼小丫鬟,尚好,小丫鬟已然迈步去昭婉的床榻,背对着她二人。
虽然小丫鬟没瞧见半点不妥,但文琪可羞臊难当,赶紧抽离纤手。不再客套多语,迈开莲步便朝头走去。
“哎呀!”高篱心下大惊。他缓过神了,明了方才的错误。
似乎处处留情,文琪对高篱第一眼便留下极好的眼缘,这些她都不能对任何人等提及,当然师傅也不能告知。
从未见过天底下还有这般俊朗非凡的公子哥,高拔健壮,令她久久无法挥去心中的影迹,高篱的举止笑貌都令文琪芳心乱窜,恨不能每日都与公子相见,哪怕说上一两句话她都足矣!
高篱怎晓得,也不敢瞎猜文琪对他爱慕至深,虽从文琪的举止反应断定她对他已经生就了情愫,却无法断定情有几成。
“文琪,等等我。”高篱想与文琪一道去临水轩用早膳。
然,羞臊不已的文琪一扭头,莲步反倒加快了几分,对公子的招呼不理不睬。背后瞧去仿似气恼了,可高篱若在文琪前头回头瞧她必定能瞧见文琪噙满笑意的韶颜是多么灼灼桃红。
步伐更劲,高篱追撵文琪,他想解释一番方才的鲁莽错误。然,平日里文琪文文弱弱,此刻却劲步疾奔,如狡兔敏捷,转眼她便穿过竹庑,去了后院。瞧见师傅已然赶去临水轩,她快步撵上,随在师傅身后,一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