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楚三豹,休想高家与你同流合污……”高篱扬声大叫。
嗤笑,楚三豹不予理睬,仍旧迈步离开。出了地窖,转身去另一间茅舍,就在墙角旮旯处,拧开机关,地窖之门顿时开启。
面色冷冷,楚三豹慢步下走。一旁的小喽啰立时点上烛火替楚三豹照明台阶。
地窖之内异常静谧,毫无声响。楚三豹缓缓下走,近至牢房旁。双眸瞧向牢内。一位五十开外的消瘦妇人正背对着他。
楚三豹干咳两声。妇人回头。
四目相对,格外冷酷,彼此都面上充斥敌视。倒是楚三豹先缓了缓心绪,得意地撇嘴一笑道:“徐秋娘,老夫特来告知你一个好消息。”
消瘦的妇人正是徐秋娘,但见她不屑地睥睨楚三豹。
“楚三豹,从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消息,怕是对我而言算是坏消息吧?”
“哈哈!老夫说的好消息是你不久便会被放走。难道这还不算好消息?”
“你会这么好心?楚三豹,我问你,你与我顾家、高家为敌究竟有什么好处?”
面上讥诮,眼角一抽搐,楚三豹又道:“好处?若高家与我同心同德,岂能好处不分沾。但高家人目光短浅,老夫只能将好处独得了。”
“高家势力庞大,楚三爷,我徐秋娘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惹祸上身。哼哼!就算你真的是先皇的私生子又如何,若撕破脸,高家未必会怕你。”
“笑话!高家算什么?本王若想对付高家简直易如反掌。说实话,老夫只是打算与高家联盟。奈何高家人不识抬举,老夫只能使出手段。徐秋娘,你且听好了,老夫爱惜人才,虽说你一把年纪,但老夫在意你武艺高强,话说老夫正用人之际,若你肯入我麾下,老夫决计不亏待你。且,待日后老夫事成,必定论功行赏,你椒城顾家定然会为此而繁荣兴旺,好好想想吧!”
“你?痴心妄想的败类,只怕到时候身首异处,也没个人替你收尸吧?楚三豹,我劝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改邪归正,将徽州楚家好好治理,从此不再鱼肉乡里,也算是你最后的造化,莫要让野心毁了你,那般就迟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愿为本王效命了?好!甚好!待程昭婉的十五万两纹银送来,老夫就放了你。”
大吃一惊,徐秋娘不敢相信自个方才听来的话。十五万两纹银,这楚三豹莫非是疯了?须知如此巨资,就算高家乃是玉湘城第一巨贾之家,一时恐怕也难以凑齐啊!
“楚三豹,当心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徐秋娘气恼地说,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侧昂头颅,楚三豹凶神恶煞地说:“徐秋娘,老夫不妨告诉你,若程昭婉胆敢使出小伎俩,老夫定会先要了你的命!”
心往下一沉,徐秋娘沉吟片刻,苦涩地笑道:“死有何惧?楚三豹,只怪我武艺不精,败在你手下,要杀要剐我都认命了。可,你也该记住,对高家人下手也要想想自个的后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必废话,老夫该说的也说了,既然你不愿替我效命,我也不勉强你,就赌你义女会不会带银子来吧!”楚三豹说罢冷哼一声便离开。
地牢之中又只剩下徐秋娘一人,透过坚固的牢门瞧见微弱的晨曦之光,徐秋娘唉声叹气。是啊!自个的不小心便中了楚三豹的埋伏,被他给生擒了来。为今害的昭婉替她担忧。
然,十五万两纹银啊!这般巨财真的即将被楚三豹讹诈吗?不可呀!楚三豹这等恶贼若真个得了这些银两,必定会招兵买马,日后高家就成了帮凶了。即使楚三豹得势,怕也不会给高家人半点好处的。
徐秋娘岂能知道高家少主人已经被楚三豹给掳了来,也遭扣押在另一间地窖之中啊!
不行,得设法逃出去,否则连累昭婉为她遭楚三豹讹诈十五万两纹银啊!然,地窖之中,牢房建构与楚家原先的大有不同了。估摸着楚三豹有意为之,免得日后被高家人识破,再故技重施。
既然牢房坚固,要想逃脱,绝非易事,如何成行,必需好好思忖。
渊思苦想一会,徐秋娘这才属意的淡淡一笑。心下腹语道:好,就这般!料他楚三豹也防不胜防。
该是卯时将尽了,此刻,一小喽啰送来饭食。恶狠狠地对牢中的徐秋娘道:“奉我家主人之命,给你送来早膳,快些用下吧!”
徐秋娘瞧见有人来,立时对小喽啰说:“我不饿,烦请传话,就说我徐秋娘有话要与楚三爷说。”
“什么?要见我家主人?他有事出门了。”言罢,小喽啰丢下提盒,转身不搭理便离开。
出门?楚三豹究竟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且在玉山破庙里搭建这些茅屋,难不成有所预谋,为的就是对付高家人?
似乎不仅仅如此吧?楚三豹野心勃勃,从昭婉派人送给她的书函中得知楚三豹意图构逆,若真是这样,楚三豹定然在招兵买马,暗中行事。至于高家不过是他觊觎的金矿而已,并非要害。
若这般想来,楚三豹莫非在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提盒里倒也置备了几道精美的早膳。还有闻名玉湘城的冯家包子。看来,楚三豹与昭婉见过面了,还各自谈妥。是故,楚三豹也不敢亏待了她徐秋娘。否则,待昭婉送来十五万两纹银瞧见自个义母遭受恣虐,岂会善罢甘休?
粗略用了些,徐秋娘突兀想起冯开与高家的过节,这冯家包子再美味,她也不该喜爱,遂一着气,顺手扔了手中的包子。
高家危机重重,这楚三豹又武艺高绝,长远来说,必是高家首当其冲的大害。若不设法除去,高家只怕永无宁日。
按说楚三豹就算是先皇的私生子,估摸着皇家也不希望楚三豹的真实身份暴露,那般实在有失皇家的体面。而况,当今圣上若知道楚三豹意图谋反,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之,也好堵住流言蜚语,为先皇留些颜面的。
不错,先得设法脱身,而后由她自个出面,将楚三豹的图谋告知官府,假使官老爷与楚三豹勾连,对付她徐秋娘也就罢了,绝不会为此而怪罪高家。若高家不倒,她徐秋娘也好等待搭救。设若,官老爷与楚三豹不对付,那便水到渠成,由官老爷去京城告发立功,楚三豹这个大祸患便可剪除。
晌午,午膳用过,却听小喽啰说楚三豹依然没回来,徐秋娘焦急不已。空对牢房,自个又一番冥思苦想。待酉时,楚三豹才赶了过来。
依然得意扬扬,高视阔步。小喽啰点燃烛火,地窖之中顿时明澈许多。
双眸不屑地瞥了眼徐秋娘,楚三豹冷冷地问。“听说你要见我?”
徐秋娘颔首,面上多了三分佯笑。“不错,我有事打算与你商量。”
“哦?何事?”楚三豹瞥离了眸光,看向别处,似乎对手下败将等闲视之。
徐秋娘心下恼怒,但她还得赔上笑脸。“三爷,听昭婉提及过,您曾力图与高家联盟,且在公子与昭婉大婚之日还奉上厚礼,如此,高、楚两家本该冰释前嫌的,孰料之后各自处置不当,导致彼此心生芥蒂,如今,我也想了又想,还是觉着两家该和睦相处。我决定替你做说客,说服昭婉与公子,与楚三爷您同心同德,共谋大业。”
眼角睥睨了一眼徐秋娘。“你怎知道我欲成大事的?是不是程昭婉告诉你的?”
徐秋娘嘿嘿一笑,颔首。“自然!我这义女与我亲厚,高家的大小庶务,她都会告知我一些的。楚三爷胸怀博大,料必潜龙在渊,日后飞黄腾达,我岂能不早早的攀附您这真龙呢?”
双眸一眯,楚三豹蓦然转头,瞧向徐秋娘。他怕方才耳中听错了,徐秋娘竟然如此盛赞他。真龙!天子也!这话不是说徐秋娘认定他日后会做皇帝嘛!
四目相对,楚三豹打量着徐秋娘,想从她的面上找出一丝不妥与异样,但,徐秋娘却淡定自若,毫无破绽。
“你……你真的想开了,真的觉着我会成就一番伟业?”楚三豹再度反问。
再度颔首。“当然,三爷本就是皇家血脉,如今天下看似平静,可暗流涌动,边疆战事不断,朝中大臣皆心思各异,手握重权的皇爷们也都图谋在先,只怕不久帝王的废立便会重演。是故,徐秋娘觉着楚三爷您定会趁乱成事,说不定就能得到大位,您说说,我一介孀妇草民,为何不巴结您在先呢?也免得日后去巴结椒城那七品芝麻官强得太多了呀!”
“好!算你识相。徐秋娘,你若肯当我的说客自然好,但高家公子却也是个顽冥不化的蠢材,怕是一时半会劝说不了。程昭婉才思敏捷,这个人若能劝说为我所用才是关键。徐秋娘,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了你做我门客,日后必定重用。”
楚三豹掉以轻心,一摆手,示意小喽啰开启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