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婉,你说什么?薛前辈为我做了什么?”高篱大致猜测出其中的款曲,但他希望昭婉亲口说出。
眨了眨秋水眸,盈盈珠泪。长吸一口气。“夫君,前辈以他换你,愿被楚三豹禁锢。”
“啊!前辈竟待我如此深情厚谊?昭婉,你怎不劝阻?须知,薛神医若遭楚三豹拘囿,只怕再难脱身了呀!”高篱眉峰高蹙,心下焦急不堪。他不仅担忧父亲还没痊愈,也为薛神医的安危担心。
“夫君息怒,昭婉带你回府一探究竟。”昭婉心下盘算究竟何人将她来此茅舍的消息告知孔多海的?
高篱杜口,眨巴着双眼,心下也与之一道悬猜府上谁人可疑。
搀着高篱,昭婉柔眸闪烁;高篱抿唇暗喜,随她同步向前。下人们依然恭恭敬敬,纷纷问好少主人,少奶奶。
步入桂庑廊道,二人向昌平院赶去,此时,双福疾步奔近。
“二公子,少奶奶!”双福作揖施礼。
高篱一扬手。“双福,无需多礼了,去请大少奶奶到我昌平院来。”
“是,小的这就去。”双福领命。
昭婉侧颜,乌墨黑瞳盯着高篱。“夫君,你也怀疑是她。”
颔首,深吸一口气。“除了她还能有谁?只有她与薛神医认得在先。”
无言,又迈步向前。此时,昭婉的体己小丫鬟知语迎上来,福身施礼,而后她瞄了眼二人,身子一侧,就去搀扶高篱。
昭婉知她聪慧伶俐、圆活,晓得察言观色。如此,也就故作无奈一笑。“见着高府少主人,连我这真主子也不理会了?”
不过一句打趣的话,知语自然听出。但见她垂首不言,面上含笑。
高篱也越发喜爱知语,仿佛从知语身上寻出小翠的碎影。虽然知语不及小翠那般伶牙俐齿。“知语啊!文琪姑娘可在府上?”
知语这才抬首,墨瞳如珠,圆润的面庞,朱唇榴齿。“启禀二公子,文琪姑娘在夫人那呢!”
“哦!那好!夫人必定喜爱文琪,有夫人照庇文琪我也可放心了。”高篱愧疚薛神医为他而被楚三豹禁锢,文琪若知道必定担心。
然,他又能如何?为今先问明是不是黎伊伊多嘴,之后他还得设法救出薛神医才好。否则,假使薛神医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文琪交代啊?
知语为高篱端来盥洗用物,而后又去沏煮茶水,可谓灵动乖巧,比之小翠而言更加圆通,且脾性柔顺。
高篱心下烦扰,瞧见知语便安心几分。遂夸赞她道:“知语,去瞧瞧大少奶奶来了没有。”
知语领命,转身便疾步而去。高篱瞧着“嘿嘿”一笑,便对侧旁的昭婉说:“越瞧这知语聪明伶俐,真与双福活宝一对。”
“什么?夫君瞎说。双福长得也太丑陋了,你怎么想的呀?”昭婉埋汰了他一眼。
不待高篱启口,便听得脚步声传来,知语踅回,福身禀道:“二公子,大少奶奶来了。”
伊伊款款迈步而来,瞧见高篱平安归来,这面上消融了连日来的愁怨。“夫君无碍吧?”
黎伊伊瞧了又瞧,高篱则连连摇头,她这才放心。
昭婉起身,伸手便扶着有孕在身的黎伊伊一旁落座。“伊伊姐姐慢些,快快坐下说话。”
“方才双福说你们找我,不知是为何事?”黎伊伊立时启口便问。
愁颜满满,昭婉亦坐在黎伊伊身旁。清眸泛起幽波。“伊伊姐姐,我与夫君有件事想问问你的。”
“说啊!有甚就说吧!”黎伊伊干脆明了。
倒是昭婉斟酌再三,怕真是伊伊姐姐多嘴,害的孔多海被禁锢。启不了口,昭婉颇觉无奈。
高篱啜了口茶,放下,随即多了几分肃然,问道:“伊伊,为夫遭楚三豹囚禁,是不是你将此事说与薛神医知道的?而后薛神医为了为夫自个甘愿替换我回府,而他老人家则被楚三豹给禁锢了。”
“竟有此事?”黎伊伊有些意外。面上多出不解的疑惑。“夫君,我……我没同薛神医说及此事啊!不过,薛神医甘愿为夫君做事,伊伊我也非常敬仰薛神医的为人。”
“罢了!何止敬仰就够了,薛神医替我的义举实乃令为夫无言以对。伊伊不知薛神医救了我父亲的命,还救了昭婉的性命吗?他如今又一次替高家解围,伊伊,你说我们高家人是不是欠他薛神医太多?”
话音刚落,徐秋娘已然赶来,方才的话她也听得了去。
愁眉蹙起,进屋便盯着高篱,自是,高篱与大家皆起身,与徐秋娘寒暄几句,便请徐秋娘上座。
“想不到孔多海如今性情大变,真个弃旧图新,看来,我们也该与他抛弃旧怨,同心协力黼黻高家。力图使得高家渡过难关才好。”徐秋娘说罢,无奈地叹了口气。
总算,义母想开,昭婉心下怡悦不已。“义母,想那楚三豹为人野心太大,只怕孔多海刚烈,若二人一言不合惹的楚三豹不悦、下毒手,那孔多海岂不危矣?”
双拳紧握,抿唇不言,怃然冷眸,鼠思头绪。徐秋娘怎能想到孔多海的逆转令高家人感念,也会令她敬佩。
屋内无人启口,皆沉默不语。许是都在寻求如何救出孔多海的法子。
如斯的一致,大家都在替孔多海担忧。每个人的面上全是愁结不散的颜色。
总不言不语的也不是法子,徐秋娘思忖良久这才起先道:“既然孔多海有恩于高家,且高老爷还指望孔多海医治,如此来说,孔多海的安危也就是高家的安危。无论楚三豹如何厉害,他依然是不被皇家承认的私生子。篱儿,昭婉,设若楚三豹逼人太甚的话,绝无再忍的必要。也可再来一回剿灭楚家余孽的行动,希冀一次铲除楚三豹这个江湖败类。若纵容楚三豹下去,只怕养虎为患,再想剪除他可就不易了。”
设法杀了楚三豹?他现在的身份可是王爷啊!不过,依旧是不被皇家认可的呀!而况楚三豹野心勃勃,妄图构逆,若被皇上知道,岂能容他?
好!就这么办!依照徐秋娘的计谋,派人去官府告发楚三豹的罪恶,另则高家集结暗卫一举攻向玉山。
高篱想了又想,紧要时刻他得做出决断。“义母,伊伊、昭婉,我看事不宜迟,最好现在就谋划,早些付诸行动,以免耽搁。楚三豹的危害乃是当今高家最大的威胁,若不除去,高家就不得安宁。”
既然高家的少主人都意志满满,徐秋娘岂有不助他一臂之力的道理?遂,激劝道:“好!篱儿果断坚决,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气魄。义母决心留下助你,直到铲除楚三豹之后再离开。”
“也算上我,起码我的武艺不可荒废。”黎伊伊侧旁启口。
呵呵一笑,昭婉红唇翕动。“伊伊姐姐只许府上好生修养,别损了胎儿可就不好了。高家暗卫数百人,岂会让你冒险,你也尽管放心便可。有义母统摄,我们自然不会再轻易饶了楚三豹的。”
徐秋娘补缀道:“不错,楚三豹必须铲除,无论用尽什么法子。”
个个心潮腾涌,高篱更加信心满满,双手负立,高拔的公子哥眸光望去门外,心底犹如巨浪翻涌,掀起层层惊波。须知,高家人商量的结果乃是剿杀堂堂皇家的血脉,无论楚三豹是不是先皇的私生子,这都令人鼓动激越。
主意已定,自然大家不再纠结难当。此刻,笑逐颜开,尽兴闲话家常,倾吐细末枝节的种种欢喜忧愁。女人家的话语总也说不尽。高篱插不上话,遂离开。
穿过桂庑廊道,目光前方,一村姑穿着的女子空对秋菊便被他瞧见。是文琪,薛神医为高家担当,这薛神医的爱徒自然令高篱爱屋及乌,而况,文琪的脾性也令高篱适意。
“文琪,你一个人在此作甚?”高篱突兀启口。
文琪竦然,定定地瞧去高篱。“公子怎么大白日里像个鬼似的不声不响就在人旁?”
反遭嗔责,高篱垂眸、噙笑讨好道:“我本就打算去寻你,向你讨教医术。”
公子历来对她融融相待,故此,文琪渐渐对公子生就了情愫,芳心暗许。如今,公子就在身旁,她越发的渴望公子与她独处一隅,闲说叙谈。恰巧,公子为医术来讨教,甚好。
但见文琪颔首。“奈何家师因事出门,否则公子可向家师讨教了。那,文琪就献丑,为公子指点迷津。”
自然好,高篱怡悦。虽说心中愧疚,可此刻他不想让文琪知道孔多海被楚三豹禁锢一事。
秋风拂过,廊道内阴寒风凉的,文琪不禁忍不住打了喷嚏。高篱瞧去,立时上前拉住她的臂弯就说道:“走,去后院那里开阔,且日光明媚。只你我二人闲叙些医术疑问也倒清静。”
只他二人?文琪不禁芳心充盈温润,差些令她步履凌乱。刻意提点自个,需莲步慢走,决不能失了女子家的娇弱平静,免得被公子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