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殁(下)

第二百八十章腥风血雨路(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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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五更时分,高家人等就集结完成了,早早用了些早膳,高篱便与昭婉、大春统摄三成人马、辎重趁着天未明之时出发了。而剩下的高家七成暗卫、家丁则由徐秋娘统摄先头赶去椒城埋伏,为的就是打算救回高家主人们之后一举歼灭危害江湖尤其祸害高家的楚三豹。

不动声色,高篱对前来送行的李思虞那是淡淡一笑。“思虞放心,为夫必定凯旋。你在府上也别随意走动,需处处小心。”

与昭婉、大春客套两句,李思虞这才乖顺地立在一旁看着夫君人等渐行渐远的背影。

直到,冰玉掣肘,劝她回府,这深秋浓重,露水侵袭,别受了寒凉就不值了。这会,也无人在旁,李思虞诡异地撇嘴一笑。“冰玉有功,待夫君救回公公婆婆之后,我必定寻机向他们二老求请,让夫君纳你为妾。”

计较的不过就是这妾的身份,冰玉兀地张开嘴巴,双眸圆睁,一时说不出话来,惟有急速双膝跪地,磕头,而后便是啜泣。

“好了,好了。冰玉起身,日后你我就情同姐妹,需互为帮衬才可。”李思虞徐徐说来,面上绝瞧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冰玉偷瞄了眼主子,而后唯唯诺诺地颔首。

主仆二人转身回府,这腥风血雨之路已然由她主仆二人引起,收场绝非她们期待的那般!

……

二日后,高篱统摄的人马才赶去椒城。一路之上都有徐秋娘的飞鸽传书。待大队人马扎营于距离南屏山五里地之外时,徐秋娘派来了顾家的兵丁。

但见这位兵丁见着高篱立时双膝跪地禀道:“小人拜见姑爷。”

“小哥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说说义母派你来可有好消息。”

顾家兵丁全身铠甲,腰间一柄利剑佩戴。抬首,双手抱拳。“启禀姑爷,夫人与楚三豹接上头了。正商议如何放了您高府的老爷、夫人和其他高家人等。”

高篱怡悦地连连点头。“甚好,甚好!高家人都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岂料,兵丁身子一颤,支支吾吾地再道:“小的……小的没说完,那……那楚三豹为人毒辣,怕……怕是做了些令姑爷无法承受的恶事,姑爷……姑爷您若知道真相,可要节哀……”

“刷”地起身,情知顾家兵丁说出此话的要义。“什……什……什么???……”

双眸如铜铃般地圆睁,高篱这两日虽露宿山野却为着就快见到父亲、娘亲、二位娇妻、薛神医、文琪姑娘而欢欣地可以安然入寐了。但,谁曾料到,义母派来的顾家兵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高家主人有谁遭了毒手,抑或是薛神医、文琪被楚三豹怎么了?

别说高篱惶遽,就连昭婉,大春亦失了喜色,连忙起身。

昭婉猜测大事不好,但也得问出个缘由。“这位小哥快说,究竟发生何事了?”

兵丁立时抱拳禀道:“启禀大小姐,夫人命小的前来告知说楚三豹杀了高家的两位少奶奶,不过,尚未证实,夫人怀疑是楚三豹故意乱说,遂让小人来通禀,让姑爷别急。可,小的觉着楚三豹不会无端说出此话,只怕……”

“够了!”大春怒不可遏,一挥手,“假使楚三豹胆敢如此,我大春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失魂的可不再是高篱一人,昭婉亦泪盈双眸,想来她的姐姐程芊芊若被楚三豹害死的话,欲将楚三豹碎尸万段的怕又多了个她程昭婉了。

在众人面前失仪,昭婉泣不成声。无论兵丁说的是真是假,昭婉都无法安心。高篱听到二位爱妻都被楚三豹给杀死,早也没了三分魂魄,呆若木鸡地一言不发。还是大春灵动,赶紧去劝慰姐姐程昭婉。

“姐姐别急着忧伤,义母说得有理,兴许就是楚三豹故意乱说的。待一切查明才好定论啊!”大春宽慰两句,转头瞧向“没出息”的姐夫高篱。

高篱自身难保,岂会想到昭婉呢?虽然这位爱妻是他的最爱,是他的全部。但娶了四位妻子,他也不能不替其他二位娇妻的下场担忧。

然,楚三豹为何要杀了他的二位娇妻呢?那薛神医、文琪姑娘可安好?高篱无力去面对,他不敢去思忖。平日里的落拓、放逸,今儿个再也无法表露了。

唯唯诺诺,从来都是高篱的旧模样。他瘫坐在椅子上,眸光呆滞。

“杀!楚三豹不死,高家就不会安宁。”昭婉抽泣间说出怨恨的话。

“杀!决不能轻饶楚三豹!”高篱搭腔。

夫妻二人意志坚定,各自侧颜看向对方。

“好!那就由我送去银两与义母汇合,姐姐带些人马隐遁南屏山山麓,得机就动手。”大春言罢,朝左右挥挥手,示意高家暗卫随他出发。

“大春,一切小心,不可鲁莽,待与姐姐、义母一道联络好了才可动手。”昭婉叮嘱后,呜呜咽咽还不能歇。

寻亲不易,昭婉好不容易才寻到自个的出身,寻到了程家姐弟,她又促成了姐姐嫁给她最爱的夫君,如今姐姐极有可能被楚三豹害死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她知道,一切都来之不易,但断送的话却在一线之间,而这个断送了昭婉来之不易的姊妹同侍一夫的人就是楚三豹。

自无需赘言,大春得令后便安排人马将高家货真价实的黄金和白银都押送去了南屏山山麓。在那,义母布设了陷进,只消楚三豹不慎落入必死无疑。而在那真金白银换回高家主人之后,杀戮必定少不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为凶险的时刻就要来临。犹如骤雨之前的狂风,声势浩大。

……

昭婉统摄高家两成的人马赶去南屏山一隅隐遁,而高篱则与大春一同押着真金白银去见楚三豹。

徐秋娘无奈地瞧了眼高篱。“篱儿,不要悲哀,先救老爷、夫人再说。”

高篱并未接话,也没转面去看徐秋娘,因着此刻,此地,他对面就是令他无法不恨的楚三豹。

南屏山山麓,这里曾经是楚三豹劫持黎伊伊的地方。如今,楚三豹再度赶来椒城,整顿人马之后,打算派人与高篱联络,岂料徐秋娘先赶来与他见面,说明情由,楚三豹得意扬扬。因着他知道高家主人们就在他手中,高篱万不敢乱来的。

“楚三爷,您这回的所作所为简直猪狗不如了吧?我高篱再怎么着也与你谈妥,钱银都备好,可你却将我高家杀个血流如河,还掳来我高家的主人们,你这可有半点江湖道义?”高篱咬牙切齿地说。

楚三豹冷哼一声。“哼哼!高公子,你我本就该同心协力才对,谁知你却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恶事来,如此老夫才使出此手段自保,若非,怕是老夫的项上人头早就落地了吧?你还好意思责怪老夫?”

心照不宣,高篱知道楚三豹已然知晓他上回的谋划,可如此隐秘的谋划楚三豹因何得知的呢?此时顾不得多想,他先得救出高家主人才对。遂,高篱又道:“楚三爷,今日晚辈前来也非与你争论什么的,为表诚意,晚辈带来真金白银足足三十万两。还有银票等珍奇异宝合计七十万两白银,算是我高家的全部财富,此刻惟求你老人家高抬贵手,放了我高家的主人们。”

“那是自然,我楚三豹也不想与你高家结仇,从来都是打算与你高家同心协力,共谋大业的。若公子想开了,我楚三豹倒也乐意与你抛开旧怨,再度结盟。”

“可!晚辈既然来了,且轻车简从便足以验证晚辈的真心实意。”

楚三豹得意地噙笑。“哈哈!好!如今我借走你高家的财富,日后我大业得成,必定双倍,十倍奉还。”

强颜欢笑,笑的极不情愿,但高篱还得佯装乐意。

南屏山山麓,此处,双方人等都各自带了美酒而来。

话说高篱海量,饮酒不是难事,遂与兴致的楚三豹各自斟满一大碗香醪,咕嘟咕嘟各自饮下。

“痛快,哈哈哈!高公子,你我若早些如此,我也不必做出这些事来了。不过,从今儿起,高家就是我楚三豹的势力范围,谁胆敢再对高府不利就得先问问我楚……本王爷可应准!”得意忘形,楚三豹觉着面对失势的高家人无需再小心谨慎。

高篱恨不能亲手杀了楚三豹,但他此刻绝不敢表露半点,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看来楚三豹的死期就在今儿个了。

“哈哈哈!爽快!既然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此话,日后王爷成就大业可不许反悔,高家的辉煌就仰赖王爷了。”

“好!”楚三豹伸出右掌按在高篱的左肩,颔首,面上笑容不绝。“公子,不妨告知你,高老爷与夫人我是好生款待着的,就等你来接他们平安回府,现在,你看。”

转身,一挥手,示意小喽啰将高学古与夫人——华云岚给带来。

见着父亲、娘亲毫发无损地渐渐走来,高篱再也抑制不住担忧飞奔朝前,双膝跪地在父母双亲脚下。“孩儿不孝,害的二老担惊受怕了。”

高学古慌慌张张,却躲在华云岚的身后。倒是华云岚伸手扶起最疼爱的儿子。“我儿孝顺着呢?何来不孝一说,快快起身。”

眼圈都红润了起来。不过,总算安然被儿子给救回,华云岚自然欣慰。扶着老爷,夫妻二人就朝徐秋娘那走去。

“王爷,晚辈想问问薛神医与文琪姑娘呢?”

猜到高篱会如此,楚三豹又是一笑。“哈哈!高公子再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