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知,昭婉的雷厉风行足以超越他的胆魄和能量。若非昭婉有孕在身,此时的爱妻必定更加的飒爽英姿,统摄高府暗卫主动出击,甚者他夫妻二人亦一同四处奔走妥善处置艰难困顿之势了。
回昌平院,与爱妻定下计策吧!高家泥足深陷,该有个了断了。化解便可风平浪静,无法化解高家必定犹如大厦将倾,兴许就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
高学古珍藏数年的珍玩奉上,王御史代为转赠,可惜的是四王爷却一概不受。
消息传来,高家人顿时哗然一片。正如昭婉所料,四王爷为此反倒不悦,还着了气。“夫君,你我需再去古府一趟,拜求古公子助我高家,否则,四王爷三日之后离开玉湘城,我们再奢望四王爷帮我高家度过危机就要全数落空了。到那时,六王爷时不时派出精兵强将攻打酤鬻世家,高家还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此话一出,高篱立时起身。“昭婉言之有理,我这就派人备马,你我夫妻同去,只是昭婉这身子……”
“无碍,夫君尽管安排,我陪你前去也好说服古公子,免得他推辞。”昭婉心下有数,古宁昌决计会看在她的面上再助高家一回的,哪怕是四王爷可能对古宁昌再去求请也不悦。
英雄爱美人,古宁昌虽无甚拿得出来令人夸赞的本事,但对程昭婉这位绝色佳人而言,他也能算是个爱美人的英雄了。因着,古宁昌若出手搭救,高家数百成千人的性命就可保下,这难道还不算是真英雄吗?若非,则反之。
夫人沉默寡言,对儿媳的决断不反驳就好了,毕竟她的固执反倒令四王爷不悦,使高家越发的受制而难以摆脱。
面对的不是山野盗匪,如今兵权在握的六王爷可有千军万马,对付高家简直易如反掌。与四王爷结盟,必定就得拿出治罪六王爷的真凭实据。楚三豹这枚棋子也将到了派上用处的时候了,然,先定下玄赤木武圣的赠予而后再押解楚三豹也不迟。
古府,后花园,烈日当空。小桥流水,轩榭之内,古宁昌与高篱又度把酒言欢,昭婉作陪。因着她大腹便便,古宁昌便命小丫鬟一旁斟酒服侍,美其名曰“不可动了胎气”。
酒过三巡,古宁昌这贼溜溜的双眸就不由自主地瞥向绝美无匹的佳人。即使佳人身怀六甲,他依然不改对她的觊觎。
昭婉最怕古宁昌酒后失言,遂主动出击。“古公子,小酌怡情,不可多吃,需不能伤了身子。”
一句客套的关心之词被古宁昌听去却感喟的心在流泪。他颔首。“也罢,谈说了这许多,如今我们就言归正传吧!高家送去的珍玩都被四王爷给退了回来是不是?”
高篱点头。“正是!我高家一片诚心,岂料四王爷却不肯收下。”
干笑一笑,古宁昌摇摇头,执起酒杯扬起脖颈,一口吃下。“啊!香醪入口绵柔,甚好!”
高篱急切地盯着古宁昌。“古贤弟,愚兄且问,四王爷究竟为何不要高家的宝贝,难道只在乎玄赤木武圣?”
“高兄你认为呢?”古宁昌狡黠的双眸扫了一眼高篱。“四王爷府上还缺你高家的那点小玩意?玄赤木武圣若不是我堂姐喜爱,恐四王爷都难以瞧得上。可你高家倒好,偏偏不肯表明诚心,高兄你倒是说说看,四王爷能遂心吗?”
昭婉瞧出古宁昌肃然的面色,她忧心夫君难以应付遂打圆场道:“古公子,玄赤木武圣可是高府的镇宅之宝啊!传承数百年而到了这一世,若我夫君将它弃之,待后嗣子孙计较起来岂不责怪我夫君的无能?”
“一木雕而已!”古宁昌扬声接话。“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贵重的宝贝若舍不得拿出,难道要让四王爷无缘无故替你高家解难?”
果然,古宁昌亦着气了。可鉴,高家这番所作所为令四王爷更加不悦呀!
“好!”昭婉放置筷箸,柳眉微蹙。“若我劝说公公婆婆愿意以玄赤木武圣换四王爷的庇护,不知这会迟不迟?”
古宁昌凝视昭婉,幽幽一叹。“既然高兄,少奶奶再三嘱咐,那古某只能试上一试了。”
如此,甚好!昭婉欢愉而呈喜,犹如仙女下凡尘的她清妍无限。
最惧古宁昌偷窥昭婉的美色,高篱早就坐不下去,蓦然起身,抱拳。“多谢古贤弟,古贤弟对高家犹如再造之恩,请受我一拜。”
“哎呀!高兄,使不得,拙弟不过牙人尔尔,也得了高兄这许多好处,若不尽力蒇事,岂不亏对高兄的信任?”古宁昌亦赶紧虚扶一把。
啖啜毕,事已谈妥,高篱急切离开古家,须知,古宁昌对昭婉的凝视可真大不敬了,过之令人厌烦。但高篱又无法开罪古宁昌,只得忍气吞声,以陪同昭婉去胭脂坊为由告辞古宁昌。
只可惜,古宁昌对昭婉爱念至深,他焉能放过今儿个的相会而匆忙就别离。遂哈哈一笑道:“胭脂坊?甚好,愚弟也打算去醉香楼办些琐事,不若一同前往。”
天干日烈,如何一同前去,高家的马车倒宽敞,且帐幔蔽日,古宁昌莫非是想与他夫妻二人一道乘坐?
简直荒谬,可昭婉却故作羞赧地抿唇一笑道:“夫君,我们就送古公子一程,而后再去胭脂坊亦不打紧。”
心若烈火,欲断然拒绝。想及昭婉做事赅备,必定有道理。千万不能紧要时刻得罪了古宁昌。“好,那就烦请古贤弟同愚兄一道,我夫妻送你一程。”
“哎呀!实不敢当,多有叨扰。”古宁昌抱拳佯装推辞,心中甭提多乐意了。
“无碍!古公子这就请随我们夫妻一道出府吧!”昭婉柔柔弱弱,和颜悦色。
面上无光,高篱气恼在心,迅疾转身便阔步就迈开。昭婉随后,古宁昌吩咐小丫鬟收拾残羹剩饭,他则美滋滋地跟在昭婉香背之后。
暗香侵鼻,体味出奇,与别个女子不同,昭婉身上发散出的香味好闻且适中。嗅来不浓不腻,淡雅素清。古宁昌亦非不识,往时虽不近女色,但他断定程昭婉玉体所释出的正是体香,无需涂脂抹粉也能令人嗅来心潮澎湃。
奇哉!奇哉!这般绝色佳人,又暗香蚀人心魄的无匹女子却被他人娶回府上做娇妻。
可恨!可恨!为了讨好这绝色女子竟然不知羞耻地一再退让,委曲求全地应承替人蒇事。
别做梦了,先给你高家机会,可你高家却将四王爷的希冀置之不理,如今事态严重,又打算求请四王爷出面压制六王爷,真个笑话。古宁昌与他夫妻二人同乘一车,自然想多瞧瞧昭婉,奈何帐幔掀开,高篱在侧,他只能失落地如同平日里一般,对身旁的佳人可望而不可即。为此,他怅惘心碎,翫味一番,终究狠下决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高篱,别怨我古宁昌心狠手辣。只怪你高家不好生偏安一隅,非得与官家勾连,如今越发惹出是非难以收场。那就待你被抄家灭族之后,我再设法救出昭婉,将她纳为己用,可不就能日夜销魂了吗?
高家的子嗣,哈哈,只怕来不及生下了吧?古宁昌怨毒的心中勾勒出高篱下狱的情状,兀地一瞥唇角,诡异的偷笑转瞬即逝。
昭婉锐目从未停辍对古宁昌的窥察,虽然是眼角窥观,她亦心儿一沉,仿佛瞧见古宁昌轻薄她的情景。暂且昭婉亦无法全然断定古宁昌这一抹诡异的暗笑究竟意欲何为?
马车停下,古宁昌抱拳谢过,下了车辇,缓缓迈步,醉香楼就在眼前。
走吧!去你的胭脂坊吧!终有一日,我古宁昌将会娶昭婉为妻的。古家也会因她而绵延子嗣,儿女当个个俊逸潇洒、美妍无敌。
又再偷偷一乐,古宁昌这双脚便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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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公子,你来了?”
“来了,前辈别来无恙!”
“哈哈!老夫见着古公子甚好!请坐。”
古宁昌抱拳谢过,落座。双眸盯着对面之人。“前辈深明大义,决心投靠四王爷乃是明智之举,晚辈必定会在四王爷那好好盛赞前辈的功绩。”
那人颔首,哈哈大笑。“古公子爽快,日后同心协力替四王爷办事,我冯开必定与公子一道将六王爷及其余孽尽数铲除。”
不错,说话之人正是冯开!
古宁昌舒眉欣忭。“前辈可手握六王爷的罪证,只消呈去我姐夫那,姐夫必定会转呈当今圣上,到那时,六王爷非死不可,而前辈的功绩当今圣上必会铭记,也少不得赐官加爵,从此冯前辈再无需躲在暗处不敢示人,开端仕途,光耀门楣。实在想来可喜可贺!”
“不敢!不敢!如今少不得古公子鼎力相助,日后我冯开得势必定不敢忘怀公子。”言罢,冯开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奏贴,其间细列了六王爷的桩桩罪过,构逆之实情。
古宁昌接下,有些心悸,令他颤巍巍地接来。须知,有此罪证,扳倒六王爷便不在话下了。高家所说的什么楚三豹亦不能比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