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见二公子,近段时日必然不可。何妈妈不能冒险,否则全盘机谋便付之东流了。她沉吟一番,淡淡启口。“事有缓急,少奶奶,如今您既然出来了,何不与老奴一道想个好法子对付周管家,这畜生不如的狗东西向官府告密,玉竹居便不能保全,高家用来重新崛起的三十万两钱银也被官府刨走。少奶奶,旁个不说,高家最可恨的贼人非周管家莫属,而替高家报仇雪恨也非您不能。”
昭婉蹙眉,心思回转。不错,都是周管家这个奸佞歹人全然断了高家的退路,否则,何妈妈躲在玉竹居之中便能寻机救出高家主人们,那三十万两钱银也可帮高家恢复昔日的辉煌。
可恨!周管家这个老狗,该千刀万剐也不能泄恨。
拍案而起,昭婉狠狠地说:“好,这事就让我来办。”
门吱呀一声突兀被推开,古宁昌匆匆赶来。“昭婉要办何事?”
二位女人家都吓了一跳,怕就怕古宁昌听去了什么?尚好,古宁昌并未流露出半丝不悦,想来是急急赶来的。
何妈妈见古宁昌问话,反正也瞒不住,遂插言道:“少奶奶想亲自手刃周管家。”
面上登时敛去笑容,古宁昌垂首沉吟片刻。“好!昭婉若真打算这般,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倒好,古宁昌若襄助,此事必定大有希望。何妈妈老脸含笑。“少奶奶,这番可好了,您那一身的本事也可再度派上用场。”
秋水眸微眯,狠戾的令人不敢直视。“事不宜迟,古公子借我几名府上兵丁即可。哦!烦请古公子替我买一对短剑一用。”
他知道昭婉善于用短剑,自然不难,府上就有兵器房,虽与那对乌金短剑略有差别,可用起来怎的也能取人性命。
古宁昌爽利应承,吩咐府上十五六名武艺最好的兵丁随从昭婉一道,也能暗中保护这位少奶奶,若有意外,还能及时通禀,古宁昌自然会备好后援前去。
干脆利落,昭婉卸去魅妆,一身男子装束,黑衣、黑面巾,犹如高府暗卫的模样,与这群古府家丁一道分派妥当,各自朝向红绸坊,因着这儿被周管家买下,在此高悬起了周府的牌匾。
天色已晚,也好趁黑潜入。然,半路之中杀出不明一群人,个个头戴黑巾,身穿黑衣劲装。
还需疑惑吗?这群人自然是原先高家的暗卫。但见暗卫头头瞧了又瞧对面一群衣装与他们无异,这才未立时动手,留心多问了句:“你们是什么来路?为何这身装扮?”
昭婉暗下欢喜,摘取黑面巾。“我乃高家程昭婉。”
对面那群蒙面之人顿时躁动不已,议论纷纷。最终,暗卫头头一声吩咐,大家皆双膝跪地。“拜见少奶奶。”
她上前,和颜悦色,虽然月色朦胧,不甚清晰。“众位高家暗卫兄弟请起。”
自是,各自欢喜不已,暗卫头头又问她。“少奶奶这夜阑之时赶来作甚?”
昭婉自不隐瞒,如实告知。
但见十多暗卫个个义愤填膺,再一番议论纷纷。
程昭婉可是来杀周管家的呀!而这群散去的高家暗卫不甘心就此远去,依然想为高家做事。这便好,周管家暗中联络了几名,而后便召回这群散去的暗卫归来,只是从此护卫的是周府的周老爷了。
就待暗卫头头发话,若阻止,必定一番厮杀少不得,抑或是不忘旧恩,放过少奶奶领这群人去宰了背叛高家的奸佞之徒。
出乎意料,暗卫头头愤然扯下黑面巾。“少奶奶,属下愿从此跟随您左右,听凭您吩咐。”
暗卫头头如此了,众人皆响应。个个欲除去黑蒙巾。昭婉一挥手。“各位兄弟莫要动手,须知除去面巾就不能再当高家的暗卫了。留着吧!”
这规矩祖上传下来的,任何人都不可违逆。昭婉情知暗卫头头这般举动过了今晚他便只可做家丁了。
“好,现在就去杀那墙头草……”
“不可,活捉了他,慢慢折磨他,让他不得好死……”
众人七嘴八舌之际,昭婉从腹间取出了一对闪闪生出暗芒的短剑。夜月折来冷光瘆人。
气势如常,就算有些暗卫未曾亲眼见过程昭婉那对乌金短剑力战各路贼人的威力,但听也听过她的威名,是故,个个激越豪情,就待这位高府的“教头”重振人马,杀出威武。
欲拿下周管家并非一劳永逸,须知,周管家买了宅子,自然也买来丫鬟、家丁。这刻,十多名周府家丁听到动静遂前来查探,瞧见来敌,一番厮杀便起。
毋庸置疑,这些家丁决计不敌高家暗卫与古家兵丁三下五除二地砍杀,瞬间死伤倒地,一番求饶,昭婉也心软怜悯放了他们。
冲入内寝,周管家歇息的地方。来迟一步,响动扰了周管家的入寐,发觉危险竟偷偷逃遁了去。
银牙一咬,恨的心儿在滴血,昭婉就算要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周管家的。
倒是周管家买下红绸坊时留下了裁缝夫妇,那二人也瞧出是少奶奶亲自领人来拿周管家的,遂赶紧道密,说出周管家藏匿之处。
“呀!”她扬声高呼,一股怨气吐出。身子一窜,飞驰疾奔而出,后院假山之下就是周管家的断路,因着可藏身的地方乃是地窖,若被困住再无出路可逃。
全身觳觫的周管家瞧见了火把的光闪,哆哆嗦嗦赶紧跪地求饶。“何方神圣,请饶了我这条老命,要银子给银子,只求不杀我就可。”
“狗东西,抬头瞧瞧你家少奶奶我。”昭婉大喝一声。
周管家这才立时抬首。“啊!”吓得他怕是丢了半条命。“少……少奶奶饶命!”
“饶命?该千刀万剐的老狗你还想活命?”昭婉上前一脚便踢翻了他。“拿下,带走。”
一群人等离开地窖,回到地面。顺遂地逮着周管家,她心下才真个怡悦不已。回头对暗卫头头道:“暗卫头领大哥请留步,从今往后这宅子就托付你来代为打理,我还要将这贼人带去玉竹居,将他活埋在玉竹居地下,让他活活饿死,这般才能弥补他所犯的罪孽。”
自然,暗卫头头领命,成为这府上的新管家。
周管家则惨呼饶命,可惜没人理会,众人都知他无情无义,这等奸佞之徒就该有此报应。
玉竹居临水轩外,高篱亲手埋葬的勇犬之墓旁,众人则卖力刨挖穴埳,即使刀剑亦尽力而为,着实众人都属意周管家这等奸佞之徒不得好死是多么大快人心。
“天啊!难道我就要枉死于此了吗?少奶奶,饶了老奴吧!老奴愿将全部家当都归还于您,还有老奴从高府私吞的七万两纹银也一并告知您藏在何处。”
果然不出知语所料,周管家真个胆大妄为,私吞高家的财富,如今他到死之前才自个交代了。
可惜,可恨!这贼人太过无耻,否则,昭婉也不会决心活埋了他的。必定包打听前辈为了高家而殁,她岂能忘恩负义?
“少奶奶,好了,可否将他埋了?”古家兵丁头头等候发令。
“看在老奴也曾忠心耿耿为公子,看在老奴表姐为高家而亡,少奶奶求您饶了老奴这条狗命吧!”周管家最后的无耻而已。“若饶了老奴这条狗命,七万两纹银就全数还给少奶奶,您也好拿来打点关节,日后老爷、夫人还有高家的那些下人便可再度团聚呀!”
是啊!若得了那些银子,自然可用作打点各路关节的度支,但因此就放了周管家这个无耻之徒绝非昭婉的脾性。
左右为难,一番冥思,她将作出最后的决断。
众人皆等她示下呢!穴埳已经备妥。
转眸,瞧向周管家。“你还有脸拿包打听前辈来说话,可知你这老狗怎对得起包打听前辈对高家的忠心赴死?既是你自作孽,那就让你自个去见包打听前辈,向她解释去吧!动手,埋了老狗!”
“是!”
旷野凄冷,夜月暗淡。这一隅,火把通明,噼噼啪啪作响。在场全数人等皆盼望不得好死的周管家就这般被活埋了。
昭婉心下总算疏解许多,跪在勇犬墓旁,哭哭啼啼。“勇犬呀勇犬,多亏你那日阻止了我,这才令我与夫君修的百年好合。如今,高家崩塌,夫君必定生不如死,多有自责,但求你在天有灵保佑我早些与我那愞弱而心底纯善的夫君再见上面,一同勠力,复我高家昔日的辉煌吧!”
连连扣了三个响头,昭婉起身。对着朦胧月色,畅然哈哈大笑。
活埋了周管家,这怨气并未出完,该轮到刘贵了吧!
古府,何妈妈厢房,昭婉笑得有些毛骨悚然,何妈妈一旁瞧见都觉着瘆人。
“少奶奶,如此轻而易举,着实可喜可贺,但刘贵不同呀!他如今是四王爷的人,又不在玉湘城,一时半会恐怕难以诛杀得了他。”
“天涯海角,无论他在何处,我程昭婉对天起誓,不杀刘贵枉为人。”
不错,刘贵的出卖,才使得四王爷痛下杀手对付程家,如此内祸不除,她就算是日后殁去也无脸见地下的父母姐弟呀!杀刘贵犹如最后手刃冯开,这仇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