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妈情知古宁昌对刘贵之徒极其鄙视,自然,杀刘贵依然得求情古宁昌襄助才能成事。
缓缓挪步,何妈妈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牖四处瞧了瞧,断定无人时她才对昭婉悄悄说来。“少奶奶,事不宜迟,需赶紧求请古公子将那刘贵召回,就说襟州程家有几个家丁作乱,望他归来与官府一道辨明剿灭。此计可好?”
倒也说得通。襟州那山野常有贼人出没,慌说是襟州她娘家的下人们逃遁山林做起了山贼,常常袭扰村邻,刘贵赶回也好辨认,直到与官府一同将那些山贼剿灭即可。
好!说得通!此计可行!
昭婉凯旋,这会气势飞腾,只想一鼓作气报仇雪恨,何妈妈的建言正中她的下怀。柳叶眉微弯,噙笑说道:“劳请何妈妈费心,就依何妈妈之计行事。”
……
不过相隔一日,高篱依旧暗自落泪不安。挂念父亲、娘亲,还有昭婉。
然,此刻,樊春春又次含笑疾奔而来。见着颓废而卧榻的高篱就重重踩踏着步子进了半掩着门的高篱厢房。
过于亢奋,裙摆飞舞,绚然而迷乱,樊春春竟学起了歌舞姬扭动腰肢,徐娘半老,这樊春春也不显得老态,还有几分姿色,顿时让高篱瞧见傻了眼,他想起昭婉手执乌金短剑对付赌坊几位打手时的曼妙舞姿,既悄悄然击倒三名赌坊打手,又令人瞧去觉着仙女降世。
“高公子呀!大喜事哟!”
他起身,坐在床榻上,面色暗淡地反问。“又有何好事?冯开被杀了?”
“哪里呀!是古公子将程昭婉赎了出来,不想这女子过真不凡,才在古府用过午膳就迫不及待地要替你高家报仇呢!古公子还派出十多名古家兵丁任她统摄,昨个夜里,她就将出卖你高家的墙头草——周管家拿下了。”
“啊!”高篱兴致被拨动,他下了床榻。“后来怎样?”
樊春春卖关子地一转身。“想知道结果如何,但请高公子出去随我闲走一程,我再告知。”
高篱一跺脚,急不可耐,他不仅想知道道昭婉如何惩治周管家,更想知道道昭婉怎样才是他焦急的缘故。
匆匆跟随,那樊春春柳腰轻轻,不免出落的有些**。
不过,高篱心中明白,这女人已经不是往年为了夫君寻死觅活的女人了,还是个与四王爷不干不净,想做良娣,古宁瑶出面阻止,四王爷才作罢的风流女人了。
若说人世间情都可抛,那便再无甚值当在意的是是非非了。
不可,高篱绝不做这等无情无义的人。他暗自提点自个。
说来,他与古宁昌的缔约难道不是打算弃昭婉于不顾了吗?只可惜他对自个却未曾看得清,想的明。
秋风萧瑟,这如画的景致乱入高篱的眼眸,无心去赏,无心去记忆,他急切地想知道道昭婉怎的了。
樊春春并非不解这年轻人的心思,但她受古宁昌示下,必定好生照庇高篱的,这才令她将高篱劝出厢房,在繁华的玉湘城街头一睹奢丽华美的世间。她要设法令他不再沉沦,她要劝他去求取机缘,日后名利有成,自然也就完成古公子的交代了。
“繁花似锦,多令人惬意的秋日玉湘城。高公子,你瞧,来来去去,多少美妍的女子,你可想过再去摘得她们的芳心?”
摇摇头,高篱无心听她说些言外之话。
“怎的,嫌我老态,与你这般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一道出门丢了你的脸面?”
高篱再度摇头,只得佯笑回她:“非也!樊夫人有闭月羞花之貌,晚辈见了也难藏赞美之词,还望樊夫人明察。”
“嘿嘿!倒是会说话,叫人心儿欢喜。”
“樊夫人欢喜,晚辈也就放心了。愿樊夫人日日如此,不再忧烦。”
停辍脚步,樊春春得意地凝视高拔、俊朗的公子哥。“高公子风流倜傥,曾经多少玉湘城中的女子渴慕嫁给你。如今,就算衣衫褴褛也藏不住非同一般的儒雅。若是我再年轻三十岁,只怕也会暗中在意高公子的。”掩袖,“呵呵”而笑,须臾她正正面色说道:“好了,高公子,闲话不多言了。我乃受命古公子之托,带你出来闲逛一番的。大丈夫也该雄略四方,日后可有作为才是。儿女情长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连家都没了,你便会知道再多的美色不过就如这深秋如画的景致,转眼之间凋零落败,逝水流去不再回。”
高篱颔首,心儿可不这般想。
“高公子,不妨说实话,程昭婉果真厉害,将那无情无义的周管家活埋在玉竹居一犬墓之旁。还让古公子设计召回刘贵,不出半月,就在襟州程家,程昭婉欲图亲手了结了刘贵替她三妹月荷报仇雪恨。这些就是古公子告知我的,我来传话,还望高公子好自为之,只消与古公子相守缔约,保准高、程两家的仇恨都可以彼人之道还之彼人之身,将那些奸佞之人斩尽杀绝。”言罢,樊春春敛去方才的烂漫姿色,淡然地一转身离开。徒留下高篱一人呆呆落在街头流连这一秋醉人美色。
……
“刘大人,小心啊!这残垣断壁的没个人影,当心有诈。”跟随刘贵的小喽啰瞧出不妥。
此地乃是襟州程家老宅,也是刘贵一把火烧成的残垣断壁。他眯萋着双目,自知罪孽深重,但故地重回,他却佯装毫不在意。
“怕什么?本官欲捉拿这些山贼也好早些去知府那相见。”
小喽啰赔笑道:“刘大人,您觉着真是程家的家丁当了山贼?小的总觉着事有蹊跷,不得不防。”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高家败了,程家的仇还指望谁来报?薛神医再厉害,不也被六王爷的军兵斩杀了吗?哼哼!谁也别想阻挡我的富贵,否则必杀之,就算是高家的宗亲,那个王御史若胆大妄为,迟早四王爷也会收拾他的。若到时派我前去刺杀,我必定将他的项上人头取下。”
主仆二人越说越离谱,全然不知危险临近。
早就埋伏于残垣断壁一侧的昭婉就等被官府放出假消息诓骗而来的刘贵。
须知,古宁昌不仅早已替昭婉打点了襟州城的知府大人,还搬出四王爷压制,自然事半功倍,官府大为出力,暗中依照古宁昌的授意干事。
恨不能自己,昭婉等这一天等的面容憔悴,日夜习练武艺,就为一举拿下刘贵而杀之,免得纰漏令他逃脱,日后他逃回四王爷那再想杀他怕就要求请四王爷放手才成了。可想而知,绝无可能吧?
“刘贵,拿命来!”
不知从何方传来,刘贵这才回过神,着实吓得不轻。
慌不择路,他想赶紧逃离,与外头的十多名随从汇合。然,又是。“刘贵,拿命来!”
“是谁?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
自然,这喊话之人乃是古家的兵丁,是替昭婉先惊吓刘贵,令他骇惧而如丧家之犬。
“爷来了!”古家兵丁立时提着钝刀窜出。
刘贵这才停辍脚步,聚目瞧去。“尔是何人,我怎的没在府上见过你。”
必定刘贵将他误认是山贼——亦原先的程家家丁。可他日夜留在程府自然不会不认得程府家丁的,这人全然陌生。
“哈哈哈!见不得人的畜生,连自个的妻子都杀死,还一把火烧了程府嫁祸冯开,你还算个人吗?恐怕连畜生都不如吧?”古家兵丁依昭婉授意的说辞激怒刘贵。
“混账东西,我……在本大人面前胆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杀了你。”刘贵也是习武之人,瞧出这家丁资质平平,料必可轻而易举将其斩杀。
飞奔而去,利剑抽出,刘贵就想急速杀人后,带着家丁项上人头先去襟州城府衙那送去见面礼。
唇角一抿,双眸直视,鄙视地悄然暗笑,心想一会便将这个多嘴的家丁杀死于剑下,看他还胡言乱语不?
那家丁原地动也不动,面露淡然喜色。
顾不得许多,刘贵欲图一举杀之的决心不改,利剑顷刻刺去。
“嗖”的一声,一暗器飞出,刘贵这才惊慌失措,赶紧回剑去挡,“嘶啦”一声,他的官服便被从肩头划开。
龇牙咧嘴,肩头顿时一热,有些辣辣的刺入之感令他蹙额防备。眸光四扫,终于他瞧见了熟悉的面容。姿彩无双,男子装束,雪颜出尘,女扮男装也绝美的无人能敌。
英姿飒爽,黑衣随风披拂,右手紧握一柄短剑,程昭婉现身了。
“妹夫,别来无恙?”昭婉冷冷地瞧他。
刘贵眼角抽搐,极力平复心绪。“原来是二姐呀!我当是谁人在此偷偷摸摸呢?这残垣断壁的也倒适合孤男寡女偷偷在此**啊!哈哈哈!”
“呸!畜生嘴里说出的话果然如同大粪一般恶臭难闻。”昭婉恶狠狠地瞪着他。“刘贵,杀我三妹,烧我程家大宅,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还想苟活于世?哼哼!今儿个就让姑奶奶我亲自送你去下十八层地狱。”
说罢,昭婉执起短剑便自个窜出,朝向刘贵。
不可小视昭婉的本事,刘贵知晓她武艺的精绝。但二人从未比试过,今儿个也算得着机会与她战上几十回合瞧瞧可敌得过她,若非赶紧逃离便是。
利剑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弧线,刘贵冷哼一声就迈步迎敌。二人你来我往,真是飞沙走石,刀剑穿绕而过,彼此都互有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