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你要讀書

字體:16+-

何方村有個韓木匠。

韓木匠不是一個普通的木匠,他是一個“四有”(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木匠。

韓木匠二十歲拜堂成親,三十五歲才喜得貴子。

漫長的十五年裏,韓木匠辛勤耕耘望穿秋水,老婆印荷葉的肚子卻顆粒無收,沒吃飽似的始終癟哈哈的。那年月人們也的確經常挨餓。韓木匠是念過私塾的人,免不了曉得一些古訓,比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一天到晚心急如焚:“難道老韓家的香火就要在我的手裏灰飛煙滅了?”

那十五年,簡直暗無天日。

終於,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老婆印荷葉忽然踮了腳摘了一個青杏子不洗也不揩就十萬火急地啃起來。韓木匠嗤之以鼻:“你是餓死鬼投胎的?”

韓木匠轉念一想:我的親娘,她有了!酸男辣女啊!

說時遲那時快,韓木匠早已熱淚滂沱,將手裏的斧頭、刨子扔遠,抱起老婆就做了一個難度很大的三百六十度大回環。

往後的幾個月,印荷葉如翻身農奴當家做了主人,韓木匠的地位則一落千丈。他像個地主家的長工,一心一意伺候著老婆,生怕有半點閃失。

這一年中秋節,印荷葉迎來了盼望已久的陣痛。她的呻吟嘹亮如歌。在接生婆衛二娘的緊密配合下,她奮力拚搏,終於不負眾望,為老韓家生下繼往開來的韓秋水。

這一邊歡慶勝利的爆竹還餘音繞梁,衛二娘又馬不停蹄地踏上新的征程。何德能的老婆呂桂香八年間第六次臨盆。按理說呂桂香久經沙場應當沉著冷靜,哪曉得她卻咬牙切齒罵不絕口:“何德能,你個斬千刀的!老娘被你害癱了個了……”

她還沒有罵完第一輪,嬰兒便破門而出。她不屑一顧,又喊:“幫幫忙,摔到馬桶裏!我養不活這麽多討債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