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安處

字體:16+-

“師傅,我們今天沒事吧,去哪裏玩?”助手小輝不知什麽時候笑嘻嘻地站在郭本昌的床前,郭本昌從稀裏糊塗的半睡中醒過神來。看看天已大亮,一晚上神魂顛倒,睜開眼睛頭有點暈忽忽的,再看看小輝那期待的眼神,郭本昌笑著說:“昨晚沒睡好,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出去玩吧。”“好嘞。”小輝高興地向門口走去。“哦,對了,先用黃紙剪幾身鬼服,差人送去。我也要過去看看。”

小輝轉身回到內間,從旅行箱中取出黃表紙,折疊,剪刀在折好的紙上旋轉,隻一會兒,六七套鬼服就已剪好,同時又剪了一個侍女模樣的小人,拿出燒紙盆,將剪好的鬼服、侍女及碎紙屑一並點著,口中念念有詞,一切妥當之後,悄悄走到師傅床邊。見師傅已經沉沉睡去,就輕手輕腳走出了門。

乾坤傘下,嚴文禮、阪田枝子一家互訴離愁,直至深夜,阪田次郎太累了,多少年來,從沒有一個安穩的地方讓他盡情地睡上一覺,今天,他們來到這幽深的庭院,諸多的房間排列整齊,廂房的廚房裏,各種食物應有盡有,小次郎做鬼以來,第一次嚐到了飽的滋味,他滿意的倒在廚房的角落睡著了……

阪田枝子見弟弟倒在地上睡著了,睡夢中嘴角還帶著微笑,嚴文禮將阪田次郎抱到一個房間,房間裏的大床柔軟而舒適,她輕輕將次郎放到**,次郎的衣服簡直太髒、太破了……

嚴文禮扶著阪田枝子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們相對無言,緊緊相擁,四十年,四十年生死兩茫茫,他們經曆了太長的離別和等待……阪田枝子經過漫長的陰陽跋涉,今天終於投入到了丈夫的懷抱,就像一個長期在外飄零的人,終於回到了家的感覺,枝子睡著了,睡得安穩而香甜。

——“枝子快過來,”中國東北的一個樹木茂密的山坡上,二十來歲的嚴文禮英俊瀟灑,一副即像農民、又像獵人的山裏人打扮,這是秋後冬初的季節,山裏的小動物野兔啊、山雞等食物充盈,它們經常出現在田間地頭,嚴文禮是一個捕獵高手,在山雞野兔經常出沒的地方下上夾子或套子,頭一天下午下的夾子或套子,第二天上午溜套子,山裏人叫巡山。嚴文禮今天的收獲真不少,一串連環套竟然套到了四隻山雞,再看前麵的兔夾子,一隻大灰兔子正在掙紮跳躍,阪田枝子應聲跑過來,他們笑嗬嗬地走到夾子旁,大灰兔子把頭埋在一堆草叢後,一動也不敢動,好像一動就會被發現一樣。枝子笑著悄悄走過去,伸出那雙白白淨淨的小手摸了一下大灰兔子,大灰兔子忙把耳朵耷拉下來,像是在乞求人們高抬貴手放過它。嚴文禮可不管它這一套,蹲下身三下五除二就把大灰兔子從夾子上解下來,大灰兔子的後腿被夾傷了,血順著傷口流出來,阪田枝子忙掏出一塊布條給大灰兔子包紮傷口,嚴文禮看著枝子小心翼翼的樣子,不覺笑出聲來,在他心裏,山雞野兔就是山裏人的餐桌野味,幹啥那麽多愁善感?殊不知,阪田枝子從小生活在日本一個高級軍官家裏,母親是一所中學的中文教師,在她的世界裏,山雞野兔都是無辜溫順的小動物,是被同情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