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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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袁濤習慣性地去了離他家還有三站地的菜市場。袁濤在時間不是很緊迫的情況下,很少開車,經常把車停在公司的停車場。他喜歡坐坐公交、逛逛菜市。置身在人群,那些陌生的、稀奇古怪又沒什麽不同的麵孔,會讓他感到一種寧靜,沒來由而又實實在在的寧靜。現代大城市的菜市場,地域差別已經不大,季節也越來越不分明。早些年到了五月才能看見的水果和蔬菜,現在全年都能買到,隻是價位上有一些區別。若是從前,袁濤是不敢去看那些猶如天價的水果的,一斤櫻桃的價錢往往將近他半個月的工資,如今偶爾會買一些,他自己是不吃的,隻是帶給財務部的同事,或者偶爾搭伴旅遊的驢友。袁濤喜歡買應季的水果和蔬菜,那些不應季的水果和蔬菜讓他心裏不踏實。他覺得應季的水果和蔬菜才是人該吃的,就像人得一點點地熬過童年、少年、青年,一點點變老直至死亡。袁濤站在一家喊著“新摘大地草莓便宜了”的小攤前,仔細看了看大小不均勻、有紅有青的草莓果,掏出錢來,對攤主說,“給我稱一斤”。

攤主接過錢,麻利地戳起一小堆草莓,嘴裏打著招呼:“哥們,有幾天沒見你逛菜市了,單位忙吧?”

袁濤愣了下,禮貌地回應著:“是啊,公司事情多,有些忙。”

袁濤從草莓攤走過去後不禁苦笑了下,他很少能記清別人的長相,聽人說這是一種叫“麵目模糊綜合症”的病。為此經常會引發一些尷尬和誤會,很多人背後議論,說袁濤眼高於頂,傲慢冷漠,好在他自己並不是很在意。

拎著裝著草莓、苦菜、小白菜的環保袋,袁濤一路走回家。進了房門把新買的水果和蔬菜泡在盆裏,再把免淘的五常米加了水,打開電飯煲,然後將外衣掛在衛生間門後的金屬掛鉤上,襯衣和內衣都用洗衣液泡上。弄完這一切,他來到陽台,打開窗戶,點了根煙,夜色已經悄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