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明在張居正等人的努力下,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時候,張居正病了,他開始腹部不停的疼痛。每日的操勞,讓年近六十的張居正跨了。這是萬曆九年九月的事,初聽到這個消息,大為吃驚。特遣禦醫診視。張居正上疏謝恩,並請給假調理。他說:
臣自入夏以來,因體弱過勞,內傷氣血,外冒盛暑,以致積熱伏於腸胃,流為下部熱症,又多服涼藥,反令脾胃受傷,飲食減少,四肢無力,立秋以後,轉更增劇。自以身當重任,一向勉強支持,又恐驚動聖心,未敢具奏調理,乃蒙宸衷曲軫,特遣禦醫診視,傳奉溫綸,飲以良劑。念臣狗馬微軀,不自愛慎,以上貽君父之憂,沐此鴻恩,捐糜難報。但臣自察病原,似非藥餌能療,惟澄心息慮,謝事靜攝,庶或可痊,仍乞聖慈垂憫,特賜旬月假限,暫解閣務,俾得專意調理。倘獲就痊,臣即勉赴供職,不敢久曠,臣不勝感激懇祈之至。(奏疏十《患病謝遣醫並乞假調理疏》)
神宗得疏以後,一麵派文書官太監孫斌,到張居正私宅視疾,並賜鮮豬一口、鮮羊一腔、甜醬瓜、茄、白米二石、酒十瓶:一麵又下聖旨,“宜慎加調攝,不妨兼理閣務,痊可即出,副朕眷懷。”所謂“不妨兼理閣務”,指在宅辦公而言,張居正這一次小病,固是如此,後來大病的時候,還是如此。直到張居正後來昏沉的當中,他始終沒有放棄政權。
張居正對於自己的學生萬曆皇帝,固然在奏疏中,充滿依戀的感情,但是張居正的身子著實吃不消了,五十七歲的人了,體力逐日衰耗,國事已經到了可以放手的階段,為什麽要戀位?張居正也曾論到趙廣漢、蓋寬饒、韓延壽、楊惲這一群人底命運:
趙、蓋、韓、楊之死,史以為漢宣寡恩,然四子實有取禍之道。蓋坤道貴順,文王有庇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故日“為人臣,止於敬也。”四臣者,論其行能,可為絕異,而皆剛傲無禮,好氣淩上,使人主積不能堪,殺身之禍,實其自取。以伯鯀之才,惟傲狠方命,雖舜之至德,亦不能容,況漢宣乎?易日:“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畢誌竭力,以濟公家之事,而不敢有一毫矜己德上之心,順也。險夷閑劇,惟上之命,而不敢有一毫揀擇趨避之意,順也。內有轉移之巧,而外無匡救之名,順也。怨讟任之於己,美名歸之於上,順也。功蓋宇宙,而下節愈恭,順也。身都寵極,而執卑自牧,順也。然是道也,事明主易,事中主難;事長君易,事幼君難。(文集十一《雜著》)